夜凉如水。
一道修长的影子站在窗边,月光映照下来,淡银色的月光从他肩头落下,让他的背影显得清冷、寂寥。
忽地,一道人影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又轻又快。
夏侯越望着凄冷的月色,许久之后也不见来者露面,甚至连一点声音也不发出,这才微微皱起眉头:“你最近很喜欢偷窥孤?”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与月光一起散落在房间内,多了几分空寂。
房间内没有点灯,凭借着昏暗的月光仅依稀能察觉到房梁上挂着的那道倩影,纤细曼妙。
听到夏侯越的话,那道影子才啧了一声:“首先,别说什么喜欢,你我之间,这词儿用着挺恶心的。其次,本郡主这可不叫什么偷窥。”
光影将人影拉得老长,夏侯越的余光能看见地面上摇晃着的女子匀称的长腿,仅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最后呢?”
谢君意话中含笑:“最后,你爹把你当童养夫卖给本郡主了,本郡主来你这儿天经地义!”
夏侯越:“……”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侯越声音冷下几分:“你究竟来做什么的。”
谢君意掰着手指头在那儿数,声音理直气壮:“本郡主就是专门来告诉你,你爹把你卖给本郡主了!以后你就是我谢家的小妾了,作为谢家继承人的小妾,你最好学学洗衣做饭生孩……哦,不好意思,这个你真学不了。”
虽然夏侯越心中早有准备,谢君意来肯定没什么好话。但是听谢君意这么一掰扯,他那副清冷面容终究还是挂不住,四分五裂开来。
他勾起唇,冷冷一笑,笑中仿若结了冰:“你最好真能接受。”
论接受程度,其实谢君意和夏侯越不相上下。
但是木已成舟啊,连她爹都同意了,她能怎么着?
独悲伤不如众悲伤,拿来气气夏侯越也好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不患寡而患不均!
于是谢君意粲然一笑:“本郡主接受啊,十分的接受,十足的接受。反正今后洗衣是你,做饭是你……对了,还得记得绣绣嫁衣,男子出阁都得绣的,绣好看一点,本郡主喜欢凤凰,你绣那个最好了。”
夏侯越:“……”
心肝儿疼,气的。
什么叫男子出阁,这世道还能让男子出阁了?
简直倒反天罡!
他明白了,他悟了,谢君意就是专门来气他的!
“若你来只是为了气孤,那你可以离开了。”
夏侯越拂袖,语气带着生气,不过因此方才那清冷寂寥的背影带上了几分热闹的人情味儿。
谢君意一笑:“诶,这样就不错嘛。别老是冷冰冰的,夏日都不用冰了。你不用替谁节省呢?”
“总不会替你就是了。”夏侯越嘲讽回之。
谢君意望着他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
忽地想到什么,只听咻地一声。
夏侯越只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微风吹拂而起,又缓缓下落。等衣袖垂落下来恢复原样时,他的目光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穿着黑色贴身长衫的女子半倚于他身前窗户的槛框上,青丝如瀑倾泄落于地面。
她白皙的面容被银色月光照耀,显得更加耀眼,仿若蒙上一层神圣的光芒,让她竟有了几分不可亵渎的意味。
可夏侯越知道,什么不可亵渎都是假的,眼前的少女就是个泼皮无赖,还是个有权有势、武艺高强、不管占不占理都不讲理的泼皮无赖。
谢君意躺在窗边,与夏侯越的距离离得很近,跟他一起静静地望着月亮。
忽地,夏侯越的余光瞟见少女的脸上露出类似纠结的表情,似乎因为何事陷入了挣扎之中。
夏侯越不在意,因此无从问起。
但少女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只是言语之间斟酌小心:“如果。本郡主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人,不仅爹不疼娘不爱,他爹还派人追杀他,你觉得他够惨吗?”
虽然不知谢君意何意,但夏侯越仍旧如实道:“有点惨。”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竟让谢君意松了口气。
不多时,她又追问道:“如果。本郡主是说如果……如果本郡主还很讨厌他,本郡主不用安慰一下他吧?”
夏侯越目光惊异地朝谢君意看去,下意识道:“你那张嘴,你确定不会把人安慰上吊吗?”
谢君意:“……”
其实,她觉得夏侯越的嘴比她的嘴毒多了。
谢君意横眉怒对:“你这是什么话?本郡主也是会看气氛的好吗!”
若非看他太过可怜,她谢君意才不会对他又一丁点的好脸色呢!
果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谢君意冷哼一声:“当本郡主没问!”
夏侯越淡淡的目光落在谢君意那气鼓鼓的脸蛋上,他终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如果孤是那个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