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姜念遥在院子里见到谢久淮时直接问了此事。
姜念遥正在院子中散步,看到快步走来并未注意到她的谢久淮,姜念遥叫住他。
“世子,你近日身子可好?”
看到是姜念遥,谢久淮神色中的凌厉闲散几分,似乎有些惊讶,问她为何如此问。
姜念遥关切地看着他:“听闻你患有头疾常头痛,严重吗?”
“是有人在你面前多嘴了吧。”谢久淮看起来并不在意,“不必担心,并不严重。”
姜念遥毫不意外会听到他如此回答,她细细看他的脸色,察觉到谢久淮脸色苍白,额间有细汗,应是还在头痛。
“我听闻世子的头疾已有三年,不知北地是否有可靠的医师。如今世子既回了京中,不如再找些医师来。”她的声音很轻柔,这两日与谢久淮说话时,她总会不自觉放低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并不碍事,姜娘子不必担忧。”
姜念遥并未放心,思索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世子患有头疾,可是之前受了伤?”
话还未落音,谢久淮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眼神露出冷意。
姜念遥看见他的神色,声音猛然顿住。
两人一时无人开口。
“看来谢某吓到姜娘子了。”半响后,谢久淮移开目光,“诸多细节不便与旁人细说,还望姜娘子见谅。”
姜念遥点头说好,又听谢久淮的声音响起。
“今夜还有公务,我会在书房歇着。姜娘子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这话,他快步离开这里。
院中起了凉风,姜念遥看着谢久淮离去的背影,心想他特意来这院子,只是为了告诉她今晚他不在这儿睡了?
至于头疾——
姜念遥想到当年谢久淮坠下山崖的场景,神色凝重。
而另一边,谢久淮离开这处院子后,直接去了府中的书房。
书房点着灯,没有其他人在,他关上门,拿出怀中的玉簪。
玉簪样式简单,簪子上缀着一朵由玉雕琢而成的格桑花,玉簪的尾端有细微破损,能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木”字。
谢久淮并不知这支簪子从何而来,他第一次见到这簪子是在三年前。
那时他身受重伤从悬崖上坠下,命悬一线,好在胸口那一刀并未伤到要害处,又加上当时部下经过那处山崖,发现得及时,军中暗地里请了当年正在北地的名医梅不危,这才将他救了回来。
醒来后,谢久淮失去了当时在山崖上的记忆,不知自己被何人所伤,也不知为何摔下山崖。
他连自己当时离开军中独自骑马离开的缘由都忘了。
昏昏沉沉中,堂兄谢湛问他,那簪子是否是伤他之人的东西,不然他为何连昏迷时都紧攥着那支玉簪不松手。
可惜谢久淮不记得此事。
那时玉簪上染了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如今血迹早已擦干净,可他仍未找到当年伤他之人。
军中查过此事,也去过当初发现他的那处山崖,只得出个他坠崖是因马惊的缘由。
至于这个玉簪……
他用不到玉簪,身边也没有女郎。若当年他只是因马惊不慎坠下悬崖,这玉簪又是从何而来。
谢久淮猜测,应是那人在推他掉下悬崖时,他从对方的发间拔出了这支簪子。
北狄军中没有女子,伤他之人应是细作。
只可惜当年谢久淮因与父亲的矛盾,离开军营一段时日,军中无人知那时他与什么女郎走的近。
谢久淮凝视手中的这支簪子,心绪随着回忆起起伏伏。背后的门忽然发出声响,他急忙收起玉簪。
待他开门,门外的姜念遥开口问;“世子,明日回门……”
她声音带着犹豫。
谢久淮了然:“我记得此事,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
得到他的回答,姜念遥安心离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一起回安国公府。
马车上,姜念遥吃了几块婢女今早预备的点心,又喝过茶水。
旁边的谢久淮一直没有说话,闭目养神。
姜念遥犹豫片刻放下茶杯,轻声道:“世子,你今日还头疼吗?”
听到她问的话,谢久淮缓缓睁开眼睛。
“劳姜娘子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姜念遥看他的脸色,确实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又问,“世子要何日开始去翰林院任职?”
“明日便要去了。”谢久淮答过这个问题,终于将目光移到姜念遥身上。
他的眼神冷漠疏离,不带任何感情,与三年前的江不回截然相反。那时江不回性子虽冷,不多说话,可看向她的目光总是热切,充满了少年人的赤诚感情。
那时她总喜欢在夜晚的星空下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整个人浸在清幽的潭水中,心随着水波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