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问:“不回,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就像是不动山上那一汪深幽的湖水,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里面。”
江不回一定会这么回答她:“这几月不动山大雪冰封,连那湖面上都覆盖一层积雪,你如何见过那汪湖水映着星空?”
她才不会被江不回的问题难倒,笑着凑近说:“我虽未见过不动山的湖水,可我见过你的眼睛,便知道那汪湖水的样子。”
一旁的少年不再说话,悄悄红了耳朵。
可如今两人相聚坐在一起,竟无话可说。
一个彻底忘了过去,只当两人是被一道赐婚旨意绑在一起的人。一个不敢提过去,只能将这回忆深藏在心底。
回想起过去的相处,姜念遥心中泛起波澜。
她不敢再看谢久淮的眼睛。
“姜娘子。”谢久淮看着她,继续问道,“今日我忽然想起姜娘子曾在昨日我们进宫时说过一句话,谢某想起这话,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想请姜娘子为谢某解答一二。”
“世子请说。”
“当时谢某说见姜娘子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姜娘子说,那若是我们从前就见过呢。”谢久淮原封不动地将当时姜念遥的话重复一遍,“这话是何意?”
当时姜念遥说的这话,再加上大婚那日姜念遥在房中初见他时泪水涟涟的惊讶模样,谢久淮心中的猜测愈甚。
他问:“姜娘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
姜念遥心中并未惊讶,似乎早已预料他会这么问。
事实上,她不想向谢久淮刻意隐瞒当年的事。
但她还不清楚谢久淮对三年前的事忘了多少,又还记得多少?也不知谈论当年的事是否会加重他的头疾。
“姜娘子?”见姜念遥一直没有回答,谢久淮的目光露出探究的意思。
姜念遥笑了。
“之前见没见过面,世子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何还要问我呢?”姜念遥也望向他,用猜测的语气问,“难道世子忘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
谢久淮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昨日去宫中时约定过,哪怕做不成良人还能做友人。”她柔和的声音拂过对方的心,“念遥愿意为世子分忧。”
谢久淮见她如此反应,不好再执着这个问题。
只希望派出去的属下能够探查清楚这些年姜念遥的经历。
他不再问这个问题。
这之后,姜念遥也开始闭目养神,没再和谢久淮聊别的话。
她总觉得自昨日晚上他们在院子中说了那些话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
她知谢久淮因领到翰林院的职位后心烦,但昨日谢久淮去院子里特意找她不是为了此事,毕竟她又与翰林院无关。
姜念遥心中回忆了几番昨日谢久淮与她说的话,又回忆两人自从成婚后这两日的相处。
从重逢的那一面,到进宫时两人在马车上的对话,再到昨日在院子中两人的交谈。
姜念遥忽然想起昨日在厨房见到那小厮熬药,那时小厮神情慌张,又做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世子患有头疾的模样。
可若是真的不愿让他人知晓,怎么会来来来往往许多人的厨房处熬药呢。
昨日的事不会是谢久淮用来试探她的吧?难道谢久淮隐约记起了当年的事?这才做了个如此拙劣的局,想看她自乱阵脚?
但她并非站在他的对立面……
姜念遥心里乱,恨不得将真相全部告诉他。
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想起如今谢久淮看她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口。
定远侯府与安国公府在同一坊内,离的并不远。还未等姜念遥想出个所以然,马车就已到了安国公府。
马车还未停稳,阿兄和妹妹就已经急着地扶她下来。
“念遥。”
“姐姐。”
两人一见到姜念遥,目光就如同粘到了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旁人。
姜念遥对着他们笑了一瞬,再看国公府的正门,众人站在那里等着,母亲也在。
姜念遥颔首,收回目光,看向兄长和妹妹。
“家中可好?”
“一切都好。”姜欣媛和姜知远齐声道。
众人将姜念遥和谢久淮引入府中,少不了一番问候。姜念遥和谢久淮还要在众人面前扮作恩爱夫妻。
不过昨日他们已在宫中演过一次,今日熟练许多。从旁人眼中看,他们与其他刚成婚的少年夫妻没有什么差别。
与众人交谈时,姜念遥看到母亲的眼神频频看向她这处,似乎有话要问,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与她说。
待与家人们交谈过,姜念遥任由妹妹拉着去了她的院子,谢久淮留在正厅与其他人继续交谈,安国公还想让他看看自己近日刚得到了两卷字画。
一进了自己的房间,姜欣媛屏退婢女,拉着姜念遥的手坐在一起,急切地问:“姐姐,谢世子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