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梅不危竟会同意与姜念遥见面。
姜念遥与谢久淮一起去了惜归楼,这里的掌柜一见谢久淮来,麻利地遣人带他们去了三楼的雅间。
“世子,”一进雅间坐下,姜念遥立刻好奇地问道,“梅不危有神医之名,医术那么厉害,她可有师门?她的师父是不是也很厉害?”
梅不危神医之名广为流传,姜念遥知晓此事并不意外。
谢久淮轻轻摇头:“她师门早已被毁,师父也已去世,如今无宗无派。她这些年一直游历大江南北,若不是被北地的事拖住,还真不好知晓她的下落。”
听到这话,姜念遥皱起眉,轻喃重复他的话:“师门被毁,无宗无派……”
她轻轻叹息一声:“我本还想知晓梅不危如何能游历各地,真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过去。”
谢久淮听出她的意思,淡淡一笑:“若你也想四处游历,那便得用心学骑马。”
“若是幼年,或许还能随着父兄去远方看看,可如今既已成婚,怎能再提游历四方的事。”姜念遥小声抱怨一句,话才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身旁这位便是她的夫君,话语一顿,羞赧一笑,想将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掩盖过去。
谢久淮一直笑着看她,却不说话。
两人等候片刻后,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这是姜念遥第一次见梅不危。
梅不危,就如她的名字,气质清冷,让姜念遥想起北地雪山悬崖边常年不化的冰花。
她一身青衣,步履匆匆,待她掀开帘子走近,姜念遥惊讶地看到梅不危手中提的并不是医箱,而是一柄剑。
许是察觉到姜念遥的诧异,见惯了旁人的不解,梅不危平淡解释一句:“医者医人,剑客护人,并不矛盾。”
她将剑放在一旁,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是凝眸问谢久淮:“世子,我师弟在哪儿?”
谢久淮早已屏退这里的仆婢和侍卫,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他知道对方心情迫切,示意她打开左手边的那扇窗子。
梅不危推开窗,看向窗外。
惜归楼与京中其他的酒楼不同,并不在京城繁华的地段,周边一片清幽的竹林,若是夜里无人说话,还能听到不远处泉水流淌的声音。街上往来的人不多,梅不危坐在三楼的雅间,静静打量街上的景象。
“在街对面的自真医官中,”谢久淮提醒道,“其中有一个医师名叫高志,这是他如今的名字。”
听到这话,姜念遥心中一动,反应过来,曾给谢久淮治伤的高医师是梅不危的师弟?
梅不危站起身,她看向街对面,能够清晰看到对面医馆门前人来人往。
有医馆的学徒扶着老人走出医馆,又听到师父在医馆内叫他,待老人站稳后,急忙松开手折回去。
有人拄着拐杖唉声叹气进了医馆。
还有几人拿着几包药急匆匆离开医官,赶回家给家人熬药。
看到此情此景,梅不危内心翻涌。
她找了师弟这么多年,跑遍了南北各城,甚至还冒险去过北狄,万万没想到他竟就藏身在京城如此显眼的地方。
“多谢。”梅不危抬手关上窗子,明明找到了师弟的藏身之处,她的眉眼却愈发凝重。
“既然世子帮我找到了这个叛逃师门的师弟,作为答谢,我可以为世子做一件事。”梅不危说完这话,看向坐在谢久淮身侧的这个女郎,“可是这位女郎要看病?”
姜念遥一愣,开口说不是。
梅不危又看向谢久淮,眼神始终平淡,不含任何情绪。
谢久淮缓缓开口:“为梅医师找寻师弟的下落,是当年梅医师为我诊治时我答应的事,梅医师不必言谢。只不过,梅医师既从北地来,离开前可听到北地发生了什么要事?”
“原来是为北地。”梅不危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世子放心,我恰好在来京之前去过军中,侯爷一切安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谢湛也很好,听闻夏国与北狄议和之事进行得很顺利,不日便能缔约媾和,想来好消息已经快传到京中了。”
梅不危的话与谢久淮此前通过暗线得来的消息一致。
听到这话,谢久淮神情放松下来。
“除此之外,北狄还发生了一件事,应是件好事。”梅不危缓缓说道,“听闻赤狄部落这两年出了个厉害的少年将军,但邡盛被杀后,这个少年将军也失踪下落不明,许是葬身在北狄部落争斗中。”
谢久淮有些意外:“可是邡盛手底下那个有着赤面将军称号的少年将军?”
“正是此人。”
“赤面将军是谁?”姜念遥好奇地问。
见她疑惑,谢久淮轻声解释道:“是赤狄部落的一个少年将领,因着作战勇猛,一场仗下来杀敌的鲜血几乎会溅满他的脸上,所以有了赤面将军的称号,只是他的真名并未传出来。”
梅不危点头:“议和之事能如此顺利,想来与这个赤面将军的失踪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