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雪,忍不住轻叹一句:“只是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到中原。”
在商队的人面前,姜念遥从未说过她要去的地方是京城,只说自己要去中原投奔亲人。
牧心笑着安慰她:“不必着急,等过了这次大雪,我们就能出发啦。”
姜念遥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她想,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三人有说有笑回了驿站,半路下起雪,她们匆匆赶回去,发间和肩上仍旧落了层白雪。
女郎们抖落衣袍上的雪,驿站中很静,商队的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她们谈笑间踏上楼梯回到住的房间,房间密不透风,比外面暖和许多。
冬日本就天短,又因着乌云密布,没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
姜念遥如今和牧心、洪叶二人住在一处,三人本来洗漱后歇下睡觉,可牧心盖上被衾后仍觉得冷,想起领队那里有准备的汤婆子,便想去楼下取两个汤婆子来。
姜念遥就睡在牧心的旁边,一见牧心起身披上衣服,忙轻声问她怎么了。
牧心弯着腰,小声答她的话:“我去领队那儿要两个汤婆子过来,我们这儿一个,再给洪叶一个。夜里会更冷,若是生了冻疮,赶起路来可麻烦了。”
姜念遥说好,又问,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去。
“不用这么麻烦。”牧心对她笑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她们今夜歇得早,时辰还早,外面驿站的灯还亮着,她们在这屋中还能听到外面传来不少谈话声。
牧心踮起脚,推开门轻轻出去,又小心翼翼掩上门。
姜念遥重新躺回床上,半梦半醒间忽然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似乎做了噩梦,她的心跳的很快。
确实如牧心所言,夜晚太冷,姜念遥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是在冰窖中冻着一样。
她看向身侧,忽然意识到牧心还没回来。
姜念遥这才刚从梦中醒来,不知道牧心是刚刚出去,还是已经出去许久。
她心中有些不安,觉得应该出去看看牧心去哪儿才好,于是昏昏沉沉地起床换好衣服披上厚外套,又用发带拢起头发。
姜念遥探头望另一张床上的洪叶。
洪叶今日午时在用饭时随着拓四柏他们喝了些酒,本就有醉意,早已躺在对面的床上昏睡过去,丝毫不知道牧心出去的事,现在睡得正香。
见她睡着,姜念遥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江不回离开那日给她的匕首,将匕首藏在袖中。
她隐约记得,牧心说她要去找领队要两个汤婆子。
姜念遥虽对商队其他人不熟悉,但她来找商队那日便是找的拓四柏,知晓拓四柏住在楼下的房间中,于是换好鞋,轻轻离开房间。
外面的灯都已熄灭,周围很安静,只有隐约几声呼噜从别的屋里传出来,住在驿站的众人都已歇息。
姜念遥意识到这一点,愈发不安,心中更确信牧心已经去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外面雪已经停了,她们住的房间离走道的窗子很近,月光从外面映进来,姜念遥在月光下慢慢往前走。她扶着楼梯旁的栏杆慢慢走下楼。
拓四柏就住在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间房。
姜念遥好不容易走下楼,屏息凝神走到拓四柏的房门前,静静听屋内的声音。
她隐约听到屋内有说话声,只是声音被压得很低,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姜念遥站在房门前,鼓足勇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谁?”屋内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
姜念遥压低嗓子:“是我,桑榆,想来借个东西。”她没急着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说着这话,她站在原地等待,没再说别的。
过了片刻,屋里才重新响起声音,应是拓四柏的脚步声。
他从屋内走到门边,一手打开门,高大的身躯挡住姜念遥望进屋里的视线。
月光被乌云遮住,这里很暗,没有点灯,姜念遥没能看见刚刚与拓四柏说话的人是谁。
她甚至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你来借什么?”拓四柏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没了白日里的和善,他身上一股酒臭味,一走近,人简直不能呼吸。
姜念遥慢声细语,仰头看他:“扰了领队歇息,实在不好意思。但我那屋里有老鼠,刚刚啃东西把我吵醒了,我有些害怕,想找您借一些老鼠药,不然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拓四柏嗤笑一声:“出行在外还怕耗子,桑泰还真是说对了你,真是个娇娘子。若是你随着我们商队在中原多来往几次,保准你能徒手抓耗子。”
姜念遥惭愧地低下头。
就在此时,乌云慢慢飘过,月光重新洒下,从走道一头的窗子映进来,姜念遥晃神间看到拓四柏的衣摆处有一抹刺眼的红色,而房门边的角落里,还有两颗白色珠子,姜念遥认出这是牧心衣服上做装饰的白色珠子。
隐藏在满身酒臭味之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