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门……别开门……”
姜念遥紧闭双眼,汗水打湿她的发丝,她躺在床上,一直不安地轻喃这三个字。
如今还是夜里,谢久淮被她的声音吵醒,听出她声音中的急切,急忙从榻上起身走到床边。
他见姜念遥像是魇住,想要低声唤醒她。
“姜念遥。”
“姜念遥?”
“醒醒。”
姜念遥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在梦中仍然睡在驿站的床上,在梦里,她听见声音后看向牧心。
牧心说,她要去楼下找领队,姜念遥赶紧阻拦,不让她打开门。
可不管她如何说,牧心都会一次一次打开门走出去。
“别开门……”姜念遥颦眉轻喃,心中急得如同被火烧过。
谢久淮猜她应是做了噩梦,弯腰看着她,看到她眼角的泪珠,内心中忽然涌出说不出的难受。
他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低落是从何而来,他甚少会有如此难过的时候,就连当年死里逃生醒来后,他也没有现在心中丝丝缕缕疼痛的感觉。
见到姜念遥如此难过,他也忍不住难过。
谢久淮只能按着心中所想,轻轻伸手为她擦去那滴泪,又轻轻拍打盖在她身上的被衾,答应姜念遥:“嗯,不开门,别怕。”
他反复安慰地说着这句话,直到姜念遥眼角的泪水止住。
连谢久淮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声音有多么温和。
他攥住她的手,一直等到姜念遥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姜念遥始终攥着他的手。
谢久淮坐在一旁陪着她,一直等到天色亮起才离开。
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姜念遥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
卧房内一切如常,谢久淮早已离开。
姜念遥丝毫不知道夜里的事。
她只记得自己昨夜梦见了很糟糕的事,虽然记不清是什么事,但她醒来后还能记得梦中的恐慌害怕。
昨日京中发生了大事,今日金吾卫查遍整个京城,朝中人心惶惶,谢久淮也被叫去宫中。
姜念遥一想起琼苑外的桑泰,心中隐隐不安。
等到了午后,谢久淮迟迟未归,姜欣媛却已来找姐姐。
她给姜念遥带来了朝中的消息。
因为昨日北狄使者刺杀皇帝一事,昨夜安国公担忧到一整夜未睡,今早又去了接着早朝,回府后,因着朝中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内心惶恐,无人可以商量。
因着姜欣媛一向聪明,她今日开口问安国公,问朝中发生了何事,安国公便将所有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
而姜欣媛一从父亲那里听来了极重要的事,便赶忙来告诉姐姐。
昨日刺杀一事后,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而与北狄使者一同回京的右相被牵连,如今已在狱中。右相一派的人这次会彻底在朝中失势,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至于要连带着死多少人,就看皇帝心中的怒气何时才消。
既然有了刺杀的事,夏国和北狄之间的盟约自然算不得数。哪怕知道这恐怕是北狄中赤狄部落为了继续战争而刻意做的计谋,但此事非同小可,北狄简直就是差点往夏国的心口捅上一刀。
皇帝不可能将此事轻轻放下,他早已下令让北地的军队准备开始进攻北狄。
兵书已经连夜传去北地,一夜之间,北地的和约烟消云散,烽火再次燃起。
而与右相的失势相反的是,在昨日北狄使者刺杀皇帝时,除了姜念遥和谢久淮察觉到那少年的奇怪之处外,薛寄儒的大哥当日也在宴会上帮忙按住了北狄的另一个使者,甚至被北狄人割伤了手臂。
当日所有救驾有功的人都得到了赏赐,因着薛家大哥的功劳,薛家也不再被治罪,薛寄儒官复原职。
薛家大哥不止护住了皇帝,也护住了整个薛家。
说到这里,姜欣媛有些不满地说:“昨日提醒陛下明明是姐姐。若非姐姐提醒那一声,还不知道后果如何,怎么功劳都到了别人身上。”
昨日情况虽然紧急,但姜念遥并未显眼地走出席,有不少人没有注意到她。
况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北狄少年吸引去,没人在意是谁提醒皇帝小心。
也只有姜欣媛如此了解她,只不过听见一声,就知道那是姜念遥的声音。
姜念遥听到妹妹对她打抱不平,轻轻一笑:“这样正好,我倒也不想让人注意到这件事。”
她不想再遇到北狄人,也不想被牵扯进与北狄有关的事中。
桑泰这人野心勃勃,好不容易才混进京中,刺杀一事失败,琼苑那场大火也很快被扑灭,他不会只想做这点事。
姜念遥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接受失败的结果。
只是她不能直白地告诉旁人此事。
姜念遥试探地对妹妹说:“昨日琼苑走水一事应该不是意外,京中应该还藏着其他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