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姜洛一向不信神佛,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萧伏那厮自然是什么也不会送,姜洛并不在意,又将老皇帝送的奇珍异宝随手把玩一遍,便吩咐下人将东西都送到库房。
接下来几日,姜洛很忙。
长风猎猎,校场上沙尘飞扬,两百名高大挺拔的护卫严整肃立。
枝繁叶茂的槐树洒下一片绿荫,华服少女舒舒服服坐在软塌上,一旁侍奉的婢女小心翼翼奉上精致的茶点,不时为这金尊玉贵的公主轻摇长扇。
如白玉的手指轻捻起一颗葡萄,少女的目光随意望过来。
“今后你们便是本公主的护卫,心中可有不愿?”
许是没料到永安公主竟如此直接,一时无人说话。
就算他们心有不愿,怕也是不敢言说,谁敢惹得公主不快。
只听那少女声若莺啼,语气淡淡,“世间之事若非心甘情愿,又怎可长久,若是你们不愿,本公主并不勉强,可予纹银百两自行离去。”
少女慵懒的目光扫视众人,笑意盈盈。
纹、纹银百两??!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置信。
他们就算在雍都当值,月银也不过十两罢了。
此时有仆从抬着几个沉甸甸的木箱前来,依次打开箱盖,里头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若想走,纹银百两自取离去,本公主绝不为难。”
少女撑着下巴望过来,那双美眸笼着雾气,叫人看不真切。
“若是不走——”
少女眸底笑意不减,语气闲适,“各位便有机会,为自己博一博这锦绣前程,为家人博一个富贵安乐。”
众人陷入安静,似乎是在思考。
少女见状并不着急,红唇微动,淡淡开口,“本公主从不亏待自己人。”
“若为本公主战死,抚恤黄金百两,后、代、可、入、官、学。”
最后几个字犹如平地惊雷,猛然炸得这些青年人瞳孔圆睁!
谁不知大邺入仕之艰难,官学名额便就占了九成,寒门私塾入仕寥寥无几,他们当中纵使有人能识文断字,也不过是为官家做个护卫。
但若是来日、来日他们的后人能入官学,那、那岂不是、岂不是……
“各位意下如何?”
少女随意用香帕净了净手,挽唇浅笑,容光似湖山落日,直逼人眼。
暖阳透过青葱的枝叶,落在那不可方物的小脸上,此时在他们眼中,便犹如神女降世。
“属下誓死保护公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属下誓死保护公主!!”
“属下誓死保护公主——!!”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彻校场,不过几百人却有种山呼海啸般的气势。
“很好。”
姜洛满意地点点头,长风吹过她乌黑如缎的发丝,繁复的裙角随风猎猎鼓动翻飞,如同张开羽翼的凰鸟。
“你们现在需要变得更强。来,证明给我看,你们有资格留在本公主身边。”
***
郁郁葱葱的繁枝中夏蝉叫得欢腾,微风拂过绯粉的花树,花瓣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天气渐热,姜洛在树荫下的软塌上小憩,侍女在一旁打着扇子。
院外远远传来脚步声,隐隐可以听见小丫鬟的私下议论。
“哎呀!今日老夫人回府,还带回了一位表小姐,长得真是可人儿,怕是风一吹就要倒了,那话本子里怎么说的,叫什么我见、我见犹怜。”
“可不是嘛!听说是家中娘亲病逝,父亲又不待见,老夫人看不过去,这才把人领回来。”
“就你消息多!主家的事是我们能议论的吗!”
“知道啦,好姐姐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行行行,快做事去!要是怠慢了小心公主殿下叫你吃板子!”
听闻此言小丫鬟们顿时噤了声,脚步四散离开。
院中的姜洛眼皮都没抬一下,越州的天气愈发热了,叫人不想动弹。
有侍女恭恭敬敬近前禀告,姜洛这才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吩咐道。
“走,去瞻园。”
瞻园内竹影婆娑,清风徐徐拂过便是沙沙摇曳之声。
窗扇旁那道身影修长,清逸的侧颜不见半分风尘仆仆,琥珀色的眼底冷傲无波,手中朱笔未停。
姜洛自己熟门熟路坐下,随意拨弄一旁汝窑花囊中的芸香佛手。
“陛下今年赏赐的狐皮裘成色可不算好,什么时候北穹的岁贡也这样差了,莫不是对我大邺不满,拿这种东西糊弄。”
言罢姜洛侧过一双美眸,状似无意去观察老师的反应。
裴涉神色矜骄,语态从容,“北穹去年天灾严峻,能进贡这些皮料已是不易,若是今年天灾频发,恐怕连这些都没有。”
“每年拿走我大邺那么多粮食,这点皮料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