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树荫下,一身的阴影疏疏落落,只剩一双眼睛清亮:“那你倒告诉我事实是什么?”
不远处人声鼎沸,华灯初上,高墙隔绝了游客与路人,声音远远传过来,反而衬得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堕入秋夜。
温仰之立在她面前,逆着光,高大的身影镀了一圈辉煌的余晖,因为喝了酒,说话心慵意懒:
“我从十七岁后就没有联系过她。她二十岁的时候,是有一大群人待在一起,大冒险抽中了我和她跳双人舞,的确是在纽约,也的确在屋顶,但不是我本意。”
她突然消气:
“那你二十岁的那个生日呢?”
他站在她对面快一米远的位置,夜色无边:“她找理由让我以为弄丢了她的重要资料,我回母校找到,坐当天的飞机送了过去,到了才发现是她自作多情弄了生日宴会。”
他的头发很自然垂落,被晚风吹得发尾干净慵懒地微摆:“当时她说还是很喜欢我,很想嫁给我,说我是她唯一会愿意嫁的人,为了拒绝她,我和她说不会结婚,她大概因此记仇,看见我将结婚心有不甘,所以横插一脚。”
云欲晚却没有立刻松口气,反而跟着问:“不会结婚,是什么意思?”
“想问什么?”他半抬着眼皮。
她站在风里,只是将自己这段时间察觉到的事诉之于口,带着些小心的试探:
“意思是你不会和任何人结婚,还是你不会和万惠结婚?”
温仰之的眼神捉摸不清:“可以结。”
她却没有信。
如果可以结,他的态度怎么会是这样的。
她最近很多关于结婚的试探,都只是被他打回,甚至今晚这样的求婚仪式,竟然是做给别人看的。
宁愿帮她装腔作势一番,都不愿意真的履行。
她的心乱如一团乱麻,搅弄着让人心情惆怅:
“那是我的问题吗,你不愿意现在和我说结婚的事。”
温仰之的态度迷蒙不清,一如满身的夜色:“不是。”
她却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既然说可以结,为什么不能是现在结?”
他却没有回答她最近不能结婚的原因,只是沉吟片刻:“走吧,回家。”
他要过来牵她的手。
她却退后两步,坚持要个答案:“我不回家,我想听你说明白。”
温仰之似是有些喝醉了,手掌轻抵额头,大拇指和中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声音有些颓废松懈:“是不是一定要听?”
云欲晚感觉到这个真相大概率不是好事,而且可能是她无法面对的事实。
但一直蒙在鼓里,对她并不是好事。
她一直以来都想知道她的恋人对她最真实的想法,哪怕是打击都好: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以来,你的想法我都是不清不楚的,我现在想知道了。”
他定定在晚风里看着她,须臾,终于语气平静,却沉重地给她一个打击:“我说的可以结,范围里不包括你。”
云欲晚的心忽然一坠:“什么叫不包括我?”
温仰之只是静然:“字面意思。”
她的心冰冷得似乎无法泵血,好似窥见了温仰之一直以来对她的定位。
也许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谈了恋爱就可以成为银行董事的另一半,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他们之间会没有门第之论,实际上却是她自己以为自己够格,他从来都没有把她放进择偶标准:
“你是嫌我和你门第差太多,没办法给你助力吗?”
他果断否认:“不是。”
云欲晚感觉到心脏都在身体里发痛:“或者是我总是闹小脾气,你总是要哄我?”
他却再次否定:“也不是。”
云欲晚握紧包带:“那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提醒她:“如果你非要听,按你的性格,从今晚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什么是比这两个更糟糕的?
她有意紧逼两步:“如果今天是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周斐和你结婚,也不行吗?”
却听见他说:“周斐可以。”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不久前还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
她本来只是为了听到答案,故意说的夸张说辞,逼他说出真正的想法,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应是。
夜间的凉风吹得她似乎是生命走过一个月就会濒死的蝴蝶,一个月后就再无法振翅,美丽的高飞都有时限,时间到了就要从美梦中清醒。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周斐可以,我不可以?”
他终于定定看着她,眼眸深不见底:“因为我真的爱你,并不爱她。”
她仿佛一脚踏空跌进无底洞,眼泪似乎都无依无靠:“你这是什么逻辑,结婚不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可以和不爱的人结婚,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