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没有隐瞒,“你知道我当天为什么要在他面前,给凌迁越烧纸吗?”
张寻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因为烧的纸里,含了曼陀罗粉末。”独孤给出了答案。
“你!”
“那日我说的话,半真半假。我假装推他,刺激他的血脉,让曼陀罗的药性加速发作。我有他是神都这只水猴子的证据,就把浔阳郡这只水猴子的身份也嫁祸给他。”
独孤继续说着,“计多道就将自己,当成了从那时到如今,唯一的水猴子。”
原来用了曼陀罗毒,张寻听得连连点头。
“三年前水猴子案爆发,机缘巧合下让我彻查此案。于是,我找了个有罪之人当替罪羊,却被高胜爻识破。”独孤的声音没什么变化。
听他这么说,张寻感叹了一句,“老谋深算的高胜爻,故意没有拆穿你,其用意,是不是想利用你?”
“高胜爻在朝中异己甚多,他想将我带回神都,让我继续假扮水猴子帮他杀人。”独孤沉声道:“我不想变成高胜爻争权夺利的工具,但我没有想到,当年的固执,害死了我的家人。”
高胜爻当年绑架了独孤的家人,用刀架在他妻女的脖子上,威胁独孤,如果不同意,就杀了他的妻女。
独孤拒绝了,高胜爻就将他的妻女推下了悬崖。还居高临下的对独孤说,“你扮成水猴子,追求所谓的真理,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权力才是真正的公理。”
话音一落,高胜爻当时还命人给独孤灌酒,并且朝手下吩咐,“知会县丞,就说独孤发现妻子不忠,酒后行凶。”
所以独孤也是真的惨,妻女死在高胜爻手上,还被冤枉是他杀的,被判入狱,等待问斩。如果不是出了千首妖这档子事,独孤没准儿就死了。
而高胜爻当时为了自救,竟然想着让独孤帮他调查真相,这份勇气和不要脸,确实无人能及。
张寻都听麻了,他做了大理寺少卿这么久,遇到的人渣也不少,但像高胜爻如此败类的,还真不多见。
“我还有两事不明。”独孤看向张寻,见他没有反对,便继续道:“高胜爻让我来查案,说是受人指使,我不知道这个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而花蕾和香叶的复仇,也有高人相助。这个人也还没有浮出水面。”
闻言,张寻露出思索之色,但并没有和独孤多说,他下令道:“来人,将人犯独孤收监下狱。时候到了,自有人会见你。”
独孤在等背后神秘人来见他,沈皓峰在等上元节,到底还是独孤先等到了。
他再一次被从狱中提了出去。
对方身份特殊,不会在出现在监牢。
“独孤。”
站在凉亭,看着不远处嬉戏孩提们的独孤,听到有人叫他,忙转身躬身行礼,“天后。”
没错,要见他的人,正是天后。
这一点,从陪孩提玩耍的女官以及守护在旁的护卫,独孤已经猜出了一二。
“免礼。”天后终于露面,要是让沈皓峰在这里,多半还是会有点失望的,因为眼前的天后,没有眉毛。“三年前,我已经注意到你。当年高胜爻陷害你入狱,我暗中护你女儿周全,是在等一个,能让你出来施展拳脚的机会。
“当年崔氏和高胜爻蒙蔽圣上,祸及邻国,生灵涂炭。我无法干涉朝政,只能把线索让人告诉夷奴国姐妹,而后将你提出查案,希望你能匡正纲纪。
“独孤,你没有让我失望,神都如今群魔乱舞,但祸乱天下的,并不是千首妖水猴子之流,而是那些根深蒂固的门阀望族。只有将他们连根拔起,神都才会太平,天下才会太平。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你在牢里好好活着,总有一日,我会用的上你。”天后淡淡道:“你即刻恢复本名,来俊臣。”
堂堂天后,关注到浔阳郡的一个寻常小吏,还是很令人惊讶的。只能解释说,她确实求才若渴,身边也没有多少有能力有可以信赖的人。
天后说话的时候,独孤或者说来俊臣,看到不远处的女童将手抬了起来,袖子滑落,露出了手臂上的胎记。
一看到这胎记,来俊臣就无比肯定,这就是他的女儿。
看到女儿嬉戏玩耍的一幕,注定了来俊臣日后是天后身边一条指哪咬哪的忠犬。
……
神都的年味越来越浓,还有一旬多光景,就要过年了。
只是大理寺这样的衙门,年关将至,却愈发忙碌,人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这时候再出什么乱子。
之前清闲的时候,沈皓峰没有想着去找银睿姬,这会儿忙碌起来了,他反而来了妓馆。
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距离上元节的百花选艳没有多少日子了。银睿姬并不是夺魁呼声最高的人选,沈皓峰来烧烧冷灶,结点香火情,为日后她夺了魁,成为首为恩客增加一点筹码。
他烧冷灶的方式很简单,知道银睿姬一不喜欢权势,二不贪慕钱财,唯独对才情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