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瑟雷尔说他可以保证自己屋檐下所有人的安全——这个医生显然没搞清楚状况,罗德和希里要面对的是一群来路不明且目标明确坚定的杀手,而非可能被说服的官方士兵或被收买的赏金猎人。
两位少年最终还是遵从迪特的指示,背包带剑地出门上了马,开始沿着迪特所指的道路继续前进。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脑袋,给地面镀上一层薄薄的银霜。周围村庄的星星点点依旧未熄,罗德坐于马背上,大醉般心神恍惚。
他是佛斯特公爵的独子,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生来便身份高贵、倍享宠爱呵护——这是父母所赐,他虽心安理得地享受、但并不感到骄傲;只有那些与出身无关,仅绑定他个体的特质和本领,才令他略感自豪:一看就会的头脑和学习能力、未逢敌手的剑术和身手、远超常人的体能、力气和敏捷……也许部分受益于父母遗传,但起码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若刚才医生的那番话属实,那他的整个世界就都要崩塌了:如果连自己本身都是非天然的、进化协会的造物和试验品,自己的一切优点、长处皆非自然,而是创造者出于特定目的刻意而为……那两个给予自己姓名,自己视之为父母的人,又到底是谁?
“你怎么不说话?”希里有些纳闷,“还在想那个医生的胡言乱语?”
“没法不想啊,不然怎么解释我和常人的那么多不同?”
“那只是个猜想!就算要琢磨,也请先逃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继续可好?”
罗德没有回答,只是闷闷不乐地继续埋头赶路。
“你这家伙,真是够了!”希里没好气地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制造出所谓‘完美人类’,但记住这一点:哪怕你真是什么改造人,甚至不是由人生出来的,我特么也不在乎。你就是你,我的好朋友和你自己世界的正中心,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听明白了?”
被朋友安慰一番,罗德的精神稍微振作起来少许,点点头:“嗯,谢谢你,希里。”
“不用谢,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点别的东西,你仔细听好。”希里话锋一转,语气更凝重了几分,“今天下午迪特死掉的那几个下属,是我害死的。我本可以全力出手救下他们,但那样会引来狂猎……我……”她忽然哽住了一下,“我在这个世界待得很开心,有点……不太想被逼着离开,一时间贪图和你待在一起无忧无虑时光,鬼使神差间一个犹豫,便错过了最该使用血脉之力的时机。”
“我总是这样,把不幸和灾祸带给别人,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帮助过我、还有我在乎的人身上,原以为……在这个世界能不重蹈覆辙,结果还是出事了……我就是个扫把星,会给你带来麻烦……。””
罗德顿时扔下了关于人体改造的思考:“这……怎么能算是你害死了他们,你只是判断失误罢了,哪有人能不犯错的!”
“你说的这些我自己能想明白!”希里克制住了哽咽,阻止了罗德下面的话,“请你听好我接下来说的内容:如果那群杀手还敢继续追来,则要么是重整了旗鼓要么是获得了援军,你再勇猛也不可能单挑他们。到时候,我会动用身体中的上古血脉之力帮你抵挡他们,但此举会立刻引来艾瑞汀和他的狂猎们,到时候你千万不要主动对狂猎们出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要既没有弱到能一刀解决、又别太碍事,狂猎们不会多此一举地非要杀你。”
“那你呢!?”
“根据我的判断,突然出现的狂猎,与人数必定多于我们的杀手之间,肯定会在混乱中互有误伤然后错认为对方是敌人,如果能在一团乱战脱身,我们就开溜,如果溜不掉,我就会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去将他们引走……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接下来的独行旅程,你就要自己珍重了。”
话题沉重度骤然上升了两个数量级,罗德沉默片刻,不甘心道:“不,我们快点赶路,一定不会被追上的!”
但愿如此,但真的可能吗?
希里心情沉重,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便不再说话埋头赶路,马匹的夜视力不错,他们总还算顺利地向西南方向走了小半夜,但因为没有补充足够粮草的缘故,哪怕有两匹备用马换着骑,马儿们的速度也依旧不可逆地不断降低……就在即将迎来夜色最深沉的黎明前的黑暗时,他们道路前方迎来了一小支队伍。
看火把数量应当是五人,没有坐骑、步伐也慢悠悠毫无训练痕迹和杀气,应当是附近村庄征召的巡逻民兵,罗德和希里一合计后,决定迎上去而非躲避。
一来是对方挡在前进路上避无可避,二来,他们也确实是需要一个地方给马匹休息片刻、进食喝水一番了。
“谁啊,咋三更半夜地在路上赶路?”
见他们只有两人,身材瘦削也并未披盔戴甲,五个穿着布甲提着钉头锤或长矛的民兵倒也没有表露出太多敌意,只是大声询问他们身份。
“各位好,我们是南行的旅人,路途上遭遇了劫匪和车队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