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上京的途中,一辆四马齐驱的马车快速往帝京赶去,车内坐着的是合德公主,她此番紧急进京便是收到消息,西南大将郭定坤秘密入京面圣。
郭定坤秘密入宫,带来裴陵邱被人仇杀身亡的消息。合德方知,阿笙在信中所说的时机到了。她将裴陵邱身亡的消息告知锦瑟,果不其然,在西陵守备府审问两月无果后,锦瑟听闻此消息终于肯开口。
经锦瑟描述,裴陵邱这件事上牵连甚广,他利用那些女子不仅与朝内大臣勾连之外,还与外族王室有牵连,因此,她当下让锦瑟将所知一一写下,整理之后便带着守备府关押的二人一同前往帝京。
帝宫之内,皇极殿灯火彻夜通明,自白日里郭定坤带来消息之后,轩帝得知裴陵邱这些年所做,几乎是食不下咽,至今难以合眼。他急招赵焕城入宫,此时人已经在路途中。
这时宫人来报,合德公主求见。
轩帝因裴陵邱之事而心烦,本不欲相见。
一旁的掌事辛栾躬身道:“公主殿下夜里急见,当是有要事,她这些日子可是在华清斋啊……”
轩帝立刻省起,华清斋乃是裴氏创建,合德此番觐见,怕是也与裴氏有关,于是立刻宣人。
辛管事低身退下,忙往殿门外去传人。
合德见辛管事亲自来迎,带着端和笑,与他道:“此前多谢辛大人带话。”
辛栾立刻带上讨好的笑,连连道:“哪能得殿下的谢,不过张张嘴的事。”
原来辛栾与裴清召说的那句“保重”便是阿笙请合德帮的一个忙。辛栾是轩帝身旁常伺候的人,他的话定然能引得裴清召多疑,从而为裴陵邱离京种下第一颗种子。
合德入殿内,见轩帝依旧穿着晨服,故意不知他究竟因何事烦扰,而问道:“父皇今日怎得这么晚还未休息?”
轩帝见得女儿,又是一声长叹,方才问她究竟因何事而来。
合德理正服饰,躬身拱手道:“儿臣今日是来为民请命。”
轩帝见她这般正色的模样,微微蹙眉,道:“何事能让你深夜来报?”
合德垂首,将一封文书呈递给轩帝,轩帝直接拿过,打开一看,其间内容越看他眉间便蹙得越紧,与那郭定坤所带来的东西一样,竟然都是因为那裴陵邱。
“儿臣已带两女入京,她们可为人证。”
轩帝看完直接将那文书扔给了辛栾,而后不断在殿内踱步,显然是怒极,“裴陵邱,又是裴陵邱,这裴氏还有王法,眼里还有孤这个皇帝吗?!”
见皇帝大怒,众人皆不敢吭声。
“赵焕城人呢!?”
闻此,辛栾立刻往殿门去看,而后小跑着回来道:“到了到了,赵大人到了。”
赵焕城听皇帝急诏时还在城郊,一路快马才赶到帝宫,此时他就连冠都未来得及整理,便匆匆见礼。
皇帝将合德以及郭定坤交上来的东西都甩给了赵焕城,他低头细细看过,而后听皇帝道:“给我彻查这些人!”
“圣上,能让臣先招裴三爷问问吗?”
闻此,皇帝冷哼一声,道:“已经死了,你要怎么问?”
“裴陵邱死了?”
一个刑部主司却对央国境内的消息知晓得这般迟,皇帝懒得看他,辛栾见此,上前道:“半日前,郭定坤入京急报,裴三爷在安城被人谋害了。”
“这……”赵焕城对于这个消息只感过于突然。
“是,那人还留下了您手里的那些东西。初步断定是仇杀。”辛栾补充道。
赵焕城脑中忽然出现那个手持裴钰玉令的古怪小女娘,而后又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这个年纪的丫头哪里敢谋裴氏三爷的性命。
她给自己的那些信息都是近年发生的事,她能知晓尚算情理之中,但郭定坤交上来的那些还涉及许多十多年前的关系,那时候这丫头都还没出生。
况且他事后向裴府打听,得知裴钰至今还在西州,那丫头怎么拿到那块玉令还需考究一番。
但赵焕城此时看着轩帝给他的这些东西,西南守将郭定坤、合德公主、那奇怪的丫头,还有那暗杀之人,全都在这段时间指向裴陵邱,为免太过巧合了……
赵焕城心中依旧觉得几分蹊跷,但并未宣之于口,而是默默将手里的东西收下,拱手问道:“臣会彻查此事,但是,可要彻办?”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顺着这些文书中的信息,要将裴陵邱联络的那些人脉摸排清楚并不难,但问题是,他是裴氏之人,也是如今裴氏掌权的裴清召的胞弟,若是皇帝要彻办,便是要与裴氏硬碰硬了,现在,是时候么?
赵焕城这话让轩帝也一时犹疑了,裴氏身后是央国乃至诸国世家的供养,天家能坐稳如今的位置,是当年裴氏在其礼法当中将“君”与圣贤齐位,这才逐渐收拢那些尊裴氏礼法的百姓之心。如今靠着裴陵邱这个案子,能真的动得了裴氏么?
看出轩帝的犹豫,合德垂首道:“父皇,裴氏的家主可不是裴清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