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被拿出来仔细翻阅后,张廷恩递给前任阴某:“没记错的话,去年腊月初三,这份公文就该上呈内阁批阅,为何至今还在户部?”
阴侍郎扫了一眼该公文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去年腊月,内阁动荡,故而缓一缓。”
张廷恩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盯死了阴侍郎:“事关西域战事的粮饷,为何不上呈陛下。”
“户部无银,如之奈何?”阴侍郎强作镇定,手已经在袖子里微微发抖了。
“此事不结,恕张某不能交接,告辞!”张廷恩把公文往书桌上一丢,起身就走。
阴侍郎大急,起身大声道:“张尚书不念同僚之谊,为难于阴某人乎?”
“此言阴大人去与陛下说吧。”张廷恩稍稍顿足,脚下不停。
阴侍郎叹息一声,老迈的身躯缓缓的,颤抖着,扶着椅子坐下。
张廷恩心急火燎的穿过院子,四周窗子里的眼睛聚焦,心情各异的目送这位新任尚书没能完成交接就这么急急忙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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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这边,贾琏顺利的拿到了荐书,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做手脚,也不敢做手脚。
本来贾琏就有资格去国子监读书,勋贵嫡子入国子监读书,本就是太祖给的恩典。
回到国子监,值班的书吏刘意还在等着,看见贾琏立刻出门来迎。
拿到荐书之后,刘意把事先办好的文书和号牌双手奉上,特意解释一句:“正月没完不算年过了,琏二爷出了正月再来。”
贾琏看似随意的笑问:“怎么,今天起各部衙门不都正常办公了么?”
“嗨,便是其他的衙门,没出正月也就是几位大人轮流值班。有要紧事,值班的大人自然会让人去通知。国子监就别提了,今日值班的司业郑大人待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左右没甚么事情,留在这也是无趣的紧,何必为难大伙?”
刘意把事情说明白了,贾琏听了也很无奈,这国子监的年后综合症那是真的严重啊。
张廷恩顺利的见到了皇帝,并汇报了户部发生的情况。
“王子腾的请饷折子,本该是去年腊月中就该办妥的,拖到今日没上呈到内阁。”
承辉帝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先接过折子仔细的看完,放下折子后淡淡道:“看日子,折子送到的时候,御史台正在集中弹劾王子腾,赶上内阁动荡,前任房首辅兼任户部尚书,事情应该是这么耽搁下来的。也多亏爱卿仔细,不然就是個耽误国事的把柄。”
张廷恩道:“右侍郎代理户部事务,却以年迈为由请辞。此事,臣这就去内阁办理。”
承辉帝淡淡道:“阴华阳继任尚书的心思落了空,才有此案放在最低下一事。方白衣也好,阴华阳也罢,心思不在国事上,而在门户私计。”
说着话,承辉帝翻出一份请辞奏折,很干脆的提笔准备批示,口中道:“既然无心国事,就遂他的心愿了。”张廷恩扫一眼,立刻抬手拦住:“陛下,需顾忌老臣的体面。”
承辉帝停笔沉吟数息,缓缓的搁笔道:“也好,阴华阳宦海三十载,也算是尽职,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此一辞,朕再挽留两次。”
“事急,臣这就去内阁。”张廷恩起身告辞,承辉帝拦了一下:“速去速回。”
承辉帝特意让个太监跟着张廷恩,表示一下对此事的关切。
张廷恩人到内阁,现有三位内阁大臣一番商议,并没有立刻做出决断,新首辅梁栋告诉张廷恩,军国大事,依照太祖之制,应由内阁诸臣与陛下商议后决断。
所以,大家还要去见皇帝,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张廷恩听了大为费解道:“平叛西域一事,本就是内阁与陛下商议后做的决定,眼下军前等着饷银,首辅大人直接批阅,交由陛下用印即可,为何要多此一举?”
梁栋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张尚书还不是内阁大臣,轮不到你教阁臣做事。”
梁栋的心思不难猜,那就是分清楚是谁的责任。
事情是去年的事情,当时方白衣作为首辅把事情给耽误了,那么这个责任怎么都落不到梁栋头上。再者就是作为上一任内阁排行三的阁臣,梁栋很清楚户部的现状。
户部没钱,王子腾开口就是二百万两白银,哪来的银子?你要说等到夏粮收上来,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饷银不及时,耽误了西域战事,责任是谁的?
刚坐上首辅的椅子,梁栋可不想被下面虎视眈眈的同僚们掀翻下马。
你别看文官集团抱团对付勋贵,那是对外。在内部,文官集团照样斗的你死我活。
远的不说,李清这个礼部尚书是怎么来的?那就是皇帝和前任首辅次辅之间的交易。
梁栋是首辅不假,但他是山西人,晋系在朝中从来都不是主流。
他这个阁臣当初就是为了平衡内阁才侥幸得到的位子,现在的首辅更是皇帝不耐烦方白衣等人,再次侥幸得到的位子。说梁栋运气好,这话不假。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