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接下来一切都好说。
提到皇家央行的事情,张廷恩一脑门子官司。
一脸疲惫的张廷恩揉着眉心,毫无风度的吐槽:“你是没看见,死太监戴权、宗人府的大宗正、忠顺王,小忠义王,还有几个郡王,全都下场了。关上门吵的叫一个天翻地覆。别说我没提醒你,贾王史薛四家,一個人都没到场。”
“嗯,这个事情确实没啥参与感,我寻思着,点击陛下的钱袋子,不是啥好想法。我就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分的?能让这些吃相难看的主放弃央行的主导权,代价小不了。”
贾琏不是谦虚,而是知道这潭水太深了,往里头蹦会淹死人的。
张廷恩对贾琏的妖孽表现早就麻木了,已经无法引起他震撼了。
“两个亲王,一个拿了羊城的分行,一个拿了金陵,京城的分行成分最复杂,四个郡王拿了六成的好处还不满足,要不是剩下的归太上皇和陛下,他们能全都吃下去。”
张廷恩也很干脆,这种事情知道就是迟早的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贾琏听了直接做出反应:“我猜一猜啊,大宗正代表了宗室的整体利益,亲王也好,郡王也罢,都得给他分一口吃的。谁拦着他吃一口,都没好结果。忠顺王去羊城与当地官商拉扯,当地的钱庄负责经营是应有之举,金陵那边靠近扬州,做钱庄的与盐商千丝万缕,就看小忠义王的驾驭能力了。有太上皇在背后撑腰,短期内问题不大,长远看不好说。京城这边的分行,应该确定是晋商主导经营了,跟着吃肉喝汤的人不少,算上口外关外,暂时够分了。”
提到关外,张廷恩笑眯眯的问一句:“想在关外开分行,没贾家的同意,怕是有难度啊。”
“还是别提贾家那帮蠢货了,关外遍地黄金,他们甚至不肯弯腰去捡一下。人参、貂皮、东珠,哪一样弄好了不是金山银海的捞钱。拉上关外的军头们,大家一起发财不好么?结果呢,贾家此前吃相太难看,老一辈走了,关外的军头们没几年就不带贾家玩了。具体到接下来关外的分行,我看也够呛开的起来,那边习惯了以货易货的贸易方式。关内的货运过去,关外的货运进来,在京城范围内变现。嗯,北地要搞分行,最多张家口和沈阳两地,太远也算一个,别的地方银子没大用处,最多做成没奈何藏地窖里。”
古人有往地下埋钱的习惯,无论任何行业的人,都有这习惯。以民国某名医为例子,辛苦一辈子,往地下埋了几十个坛子,坛子里头从金锭到银元到银角子都有。前脚走人,丧事不着急办,家人就给坛子挖出来先分家产。
这里头的历史成因非常的复杂,非要总结一下,就是历代朝廷都在打压商业。农耕是朝廷稳定的根基,商业与农业争夺人口,从朝廷的角度看是在动摇国本,不可接受。官方出面打压商业,导致经商的风险增大,商业获利本该投入再生产的资金因为风险巨大而埋到地下。
【钱荒】这个词喜欢历史的读者一定都知道,造成钱荒的原因,真就是制度。
扬州盐商挣了钱都花哪里去了?回老家盖房子买地,这叫光宗耀祖,在扬州修园子,这叫奢靡享受,还有就是把银子埋地下,这是大头。
两千多年的农耕惯性面前,别说资本主义萌芽了,就算在东南长出了大树,都能给你连根拔咯。有点银子我买地收租,怎么不比扩大经营要来的稳妥?这种根深蒂固的惯性,没有外来的坚船利炮根本刹不住车。
等到外来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了,又变成了买办当道,毕竟这样来钱快啊。吭哧吭哧的发展事业的人,理想主义者居多。
总之大家记住一句话,掌握权利的人,习惯了走捷径,没耐心去经营一份长期产业。
明白这个道理,很多事情其实就不难理解了,明明清朝中期好几个对外贸易的港口,为何最后就剩下一个广州,不就是因为方便皇帝搞钱么?没有对等的实力也想要公平竞争,不存在的,古今中外都没这个先例。
说的难听一点,我明明可以抢你的!
所以说,大周朝的银行会变成怎样一个怪物,其实贾琏心里也没底。
个人在整个时代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真的很难讲。很多人看起来很牛逼,无非是站在了风口上,走对了路,手里还掌握了足够的资源。
真正逆天的牛逼伟人,是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伟人带着一群牛人,短短几十年完成了彻底的社会革命,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请客。没有伟人打下的基础,谈什么完成工业化,如同第四个饼子吃饱的笑话一般可笑。
身在大周朝的贾琏,就一个宗旨,搞事,通过搞事,提升社会地位,顺带搞钱。
写小说挣稿费这种事情,对于贾家的社会地位而言,简直就是在小孩过家家。
以贾家巅峰时期在关外的力量,从金陵老家拉一批人过去做基层军官,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军队割据关外,这才是贾家最让皇权忌惮的地方。
这些理解,都是贾琏穿越后这些年悄悄的观察,默默的推演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