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状元驾临扬州并且上了岸,本地的官员礼数上是要来见一见的,沿途那种停靠的性质不一样。因此林如海接到消息,自然会让人通知一声,愿意来的就来!
官员之间在面子上极少撕破脸,要斗也都是私下里玩黑手。
林如海这边见过贾琏后,给他介绍身后的本地官员。
扬州府的官员基本都到了,盐道那边一个没来,这事情就很微妙。
贾琏谢过到场官员后,表示要去拜见姑姑,随后要去金陵祭祖,各位的盛情待他返程时,必定摆酒设宴,一一谢过。
扬州府的官员这才告辞散去,整个过程林如海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贾琏应酬。
等到上了马车后,车内只剩下二人时,林如海才开口道:“你姑姑身体不好,没能来迎你,别往心里去。”贾琏听了赶紧正色道:“姑父能来,那是官面上的规则,论私,没有长辈迎接晚辈的道理。再者,我这個状元,来的可没看上去那么风光。”
林如海面带微笑,实则内心暗暗震动,果然不出所料,贾琏的状元另有内情。京中的消息,总归是不能第一时间拿到,很多事情只能靠猜测。
“哦,你仔细说说。”
车内气氛微微一变,有了点姑丈与侄子之间私人对话的意思。
贾琏自然是有所保留的,主要还是围绕着皇帝为解决财政困难,搞的那些操作。涉及到自身殿试的时候,贾琏说了一番大实话:“从县试开始,论真才实学,哪次都该是我第一,结果次次第四。殿试之前,我便想好了,大不了三甲同进士,我要依着性子狂放一回。看到题目的时候,更是收不住。若非顾忌陛下难做,我还能写的更狠一点。”
“哦,这个陛下难做从何说起?”林如海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贾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进一步解释:“恩师张阁老为陛下信重,私下里教了侄儿很多,加之机缘巧合之下,与三皇子有所来往,算是无意间为陛下分忧不多,故而陛下酬功。”
林如海听到此处,笑着抬手点了点他:“不老实,分忧不多,元春可进不妃。”
话不多,却点到了要害上,贾琏一听就知道,林如海或许是消息滞后,却知道一些内情。
“元春进妃之事,没有皇后默许是不行的。否则,未必是好事。”贾琏补充了一句。
林如海听了也是微微一笑:“皇后爱幺儿,传言非虚啊。”
贾琏也点点头:“说起来这个三皇子,开府之后,变化不小,以前喜欢四处结交,开府后却能安心的在通政使司观政,没有过去那般招摇,报纸办的也很对陛下的胃口。相比之下,二皇子在府内,每旬必宴请官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是太子了。”
【太子】这个称谓,似乎刺激到了林如海的神经,表情微微一变,收起笑容,面带严肃道:“当年太祖没立太子就走了,诸皇子为了皇位一番明争暗斗,太上皇吸取教训立了太子,结果是太子现在成了个不可说的禁忌。”
看过原著的贾琏自然知道,贯穿全书的暗线就有废太子。林如海既然点了一下废太子,贾琏顺口问一句:“甄家那边,金陵事了,要不要登门拜见?”
这个问题林如海并不意外,贾家和甄家之间的关系,比看上去要纠缠更深。作为嫡长子的贾琏,知道一些根源很正常,现在这么问,是相信林如海的政治判断。
林如海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怎么想呢?”
贾琏很干脆的给出了结论:“甄家有点不知进退,怕是难得善终!”
林如海表情不变,内心却在翻江倒海,贾琏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很多事情他都清楚,甚至很可能连贾家的两个大舅哥都没告知,不然以贾政的性格,在信里肯定要提一句的。
这些年的官场生涯,林如海明刀暗箭的不知经历了多少,深知所有危机都藏在水下,等到浮出水面时,事情往往已经不可挽回了,高明的对手玩的都是一击致命。
思之再三的林如海,也给出了自己的真实判断:“甄家在金陵,确实狂的很,老太太大寿的时候我去了,甄家老大连个面都没照,忙着陪两江总督和江南巡抚喝茶。”
林如海的事情,张廷恩那边没少提前打预防针,贾琏自然知道一些内情,结合原著不难分析出一些端倪,所以贾琏试探一句:“姑丈盯着两淮盐税不放,甄家能高兴才怪了。这一点,恩师有交代,陛下对姑丈还算是比较满意。”
林如海听了不禁微微吃惊:“张阁老对你竟倚为心腹?”
通俗的讲,这话的含义就是:张廷恩连这个都跟你说,没有拿你当刀子用吧?
总之就是担心贾琏官场经验不足,被动的将整个贾家带进了坑里。
“我与恩师名为师徒,实则不逊父子。恩师与我多有爱护之心,凡事都挡在前卖弄。”贾琏进一步把话说明了,林如海这才放心道:“原来如此,殿试之文,确实过于惊世骇俗,看来是陛下有变革之心,你不过恰好赶上了。”
这话贾琏认可一半,主要还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