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西园子出奇的景致好,在扬州地界上也是颇有些名声的。
到了这,再不愉快的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表兄妹几个人彼此见了礼,便进了敞厅。
邵兰香喜欢孩子,瞧着他们懂礼,心里高兴,拉着方媚,问道:“咱们媚儿越长越漂亮了,个头也高了不少,冬日在家都做什么了?”
方媚性子腼腆,被邵大姑照着旧式闺秀的样子教导大的,一行一动间都带着股子羞意。
好在这里没外人,方媚在大哥的注视下,红着小脸,老实回道:“没做什么,就照着姆妈的交代,做了些秀活,打了些络子。”
邵兰香早就摸出了小外甥女儿手指尖的茧子,她对大姐的做法,实在是不敢苟同。
这么点大的孩子,不说叫她上学读书了,偏还拘着孩子,陪着自己在家做针线,唉!
方媚没留神小姨的神色,话说到这,她带了些笑,小声道:“我还带了些流苏坠子送俩位表姐。”
方兴大些,也机灵不少,见小姨面色不好,知道她是心疼妹妹,忙带话道:“妹妹做的流苏坠子好看的紧,两位表妹见了,肯定会喜欢。”
“嗤”一声笑,邵秀雪鄙夷地晃着手中新得的小香扇,故意问道:“表妹做的流苏坠子,可有这个好看?”
小香扇是檀香做的骨子,下缀的流苏编成小蝴蝶型,木色的底子,翡翠绿的装饰,迎着日光晃的煞是耀眼。
一众人等都还是有些眼力的,这哪里能比?
尤其是邵兰香,被这小侄女一再地肤浅挑衅,弄的很是不快。
邵韵诗自然更是知道,她那把扇子,单翡翠小蝴蝶就不便宜,更别说难得的檀香木了。这把扇子,若不是老夫人给的,就是白家大爷送的。
可女孩子间相送的玩意,能用价值比?
瞧着小姑姑已然变色的脸,再看看方媚泫然欲泣的羞窘样,邵韵诗无奈地眯了眯眼,暗骂邵秀雪愚蠢可笑。
她知道,自己开口,或许更挑动邵秀雪的神经,再让她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大家都尴尬。可目前,她不开口,情况只能更糟糕。
一阵暖风轻过,翠绿色刺目一闪。
瞧着被绿光打上的那张刻薄的脸,邵韵诗厌恶地转开了头,决定不理会邵二小姐。
她深吸了口气,轻柔地看向方媚,“表妹的手艺我见过,上年送我的那方绣绿竹的帕子就极好,我爱的不行,特特叫喜妹收好了。”
她这话说的恰到好处。
本一脸涨红的方家兄妹仨,听的邵韵诗的话悄悄松了口气,心底里都感激着邵韵诗。
邵秀雪刚才的话配上她的表情,可是极为霸道不客气的。方媚也是在家娇养大的,方家兄弟既心疼又不知如何回护妹妹。
如今,邵韵诗开口夸方媚的手艺,这是极大的认可了。要知道,在他们心里,邵韵诗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一手绣活好的不得了。
故而,方家仨孩子都不在意邵二小姐的挑剔和嘲笑了。
孩子们的一系列表现,邵兰香看在眼里,对小侄女那是不喜的很,本待训诫几句,可又怕小气的邵秀雪记恨方家三兄妹。
好在瞒姑出言了,邵兰香赞许地看了眼大侄女。
她这正感叹,不妨,邵秀雪冷嗤了声,叫一屋子的人齐齐皱了眉头。
方兴到底跟着父亲开始做事了,此时已然镇定了下来。
不理会小表妹的冷讽,他感激地看向大表妹,“大表妹若是喜欢帕子,再叫妹妹做,何必还收着,舍不得用。”
“嘁,假话说的脸都不红。”邵秀雪又极为不客气地刺了一句,一下子说了两个人。
她这样一而在再而三地,如此不给人面子,丑陋的令人作呕。
别说邵韵诗姑侄看不过去了,就方媚这老实孩子都蹙起了眉头。
方魁年岁小,气性大些,一下便跳将起来,指着邵秀雪,“我们是乡下人没见识,比不得你大小姐大城市来的,要我说,你也没比我们尊贵多少,不过是个妾生的。”
这话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且,邵兰娣也是个妾生的。
方魁话刚完,就招了他哥一个巴掌,当然不是打脸上,而是拍膀子上。
邵兰香也知道这话过了,在邵秀雪发火之前,已经喝道:“魁子,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呢,赶紧的和你哥哥,去前面外公那里玩,我和你妹妹们还有女孩子的事要说,……”
邵兰香这话本是打拦停的,没想到,邵秀雪是个霸道的,不说自己的错处,更没顾忌着还在长辈跟前。
这边邵兰香话还没玩,她已然一下子跳到方魁跟前,所有人还没回神,她一个耳光就招呼上了。
正好邵秀雪个子高,方魁又生的小些,两下里一凑,这耳光那叫一个响。
这‘啪’的一声,仿如导火索,暴躁的方魁再忍不得,一个伸腿,踹了跳过来的邵秀雪一脚,正好将她踹趴到了敞间的栏杆处。
若不是邵韵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