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派阔气的厅里,多了俩逃难似的人,一下子就显得突兀局促起来。
亏的老庙叔没精神头,眯着眼,不然,他铁定不自在。
喜妹肯定没不自在,她见小姐不认同自己的话,还犟了句,“我哪里想到上海这么乱,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邵韵诗叹了口气,也没责怪她,只问道:“家里如何?”
喜妹忙道:“老夫人身体好着呢,只是……”
“喜妹!”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庙叔突然出声。
被老庙叔一喊,喜妹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嘴。
看来有事,邵韵诗拉着脸,严肃地看着喜妹和老庙叔,道:“你们是直接说,还是等我回苏州自己去问?”
被小姐如此一逼,喜妹还没缴械,老庙叔先就叹了口气。
正好晓冬端着参汤来了,服侍着他用了汤。
这一缓,气氛就回暖了些。
见他用了些汤,脸色好看了些,邵韵诗直接看向老庙叔,问道:“究竟是个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老庙叔在苏州闫家看似闲人,实则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邵韵诗笃定他知道些事体。
被小姐追问到这份上,老庙叔也不打算瞒了。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家小姐不是那瓷娃娃,有些事,她能处理的比顶家的男人还周全。
遂,他看了眼一旁的男子,不知是现在说,还是等这人走了?
邵韵诗见他看向罗丛柏,这才想起,苏州除开老姑奶奶外,还没人知道罗丛柏的存在。
介绍是必须的。
她微有些脸红地道:“老庙叔,你有话就说,不碍事的,这是你们姑爷。”
邵韵诗爽快且明确的介绍,叫某人很是熨帖。
可听在老庙叔的耳朵里,不啻于惊雷一声了。
只见老庙叔吃惊地了发了声,“啥?”
他这傻眼呆怔的模样,倒是叫刚才有些想法的罗丛柏松了口气。
邵韵诗则见老庙叔如此吃惊,有些惊讶,忙看向喜妹,见她摇头,知道她也没同谁说起自己订婚的事。
深叹了口气,她既觉得窝心,又有些无奈,这老庙叔又不是旁人,来了上海,喜妹该当提点一二的。
喜妹不说,只能她自己来了,“老庙叔,我在扬州定的亲,是爷爷定的,如今知道的只爷爷和老姑奶奶。”
小姐的事,老庙叔自然不好过多的问,不过,见小姐能坦诚地说出来,他心里也是暖暖的。
不过,想到自家那些糟心事,他没来由的心头一酸,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就这么滴出了男人泪。
一见他这情形,在座的都知道他的心结,一时心酸的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还是罗丛柏打了圆场,“老庙叔,你出来了,苏州那边的园子怎么办?”
他一开口,下面接话的就多了。
首先,晓冬就沉不住气,直接道:“喜妹说,苏州的园子被闫家宗族的人征用去了。”
什么?!罗丛柏和邵韵诗迅速地对视了一眼。
见晓冬嘴快地说了这事,老庙叔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我说吧,没得吓坏了小姐。”
见他要说,罗丛柏和邵韵诗找了个靠近老庙叔的位置,坐了下来。
见大家都看过来,老庙叔并不见局促,虚咳了两声,道:“这事从根上来说,还是我的缘故,唉……”
“老庙叔!”邵韵诗有些不忍地喊了声。
大家都知道老庙叔这是又想起了自己家的那些污糟事了,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老庙叔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也算是我的家人,老庙叔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我那婆娘根本就没和她前头的男人断了,生的女儿也不是我的,……”
啊!这消息也忒劲爆了些,一屋子的人都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庙叔也是老脸一红,“如今这样也好,我也算是断了念想了。”
罗丛柏是男子,还是稳得住的,轻声劝道:“闫家的事我们都知道,苏州的那处园子早就被闫家人看上了,怪不上你。”
老庙叔见罗丛柏对苏州的事知道的这般详细,算是认可了小姐和他已经定亲的事实。
其实,罗丛柏这么说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劝慰,也不是邵韵诗后来告诉他什么。
而是,苏州那处园子占地有些大,连着闫家的宗祠,老早就为闫家大房所觊觎。
为这个,两家早就打了不少的官司。
所以,几年前,罗丛柏就知道了日后会有这茬。
不过,说起这次闫老夫人之所以将园子痛快地征给宗祠,很大的原因,不是她老人家屈服于闫家宗族,而是借着这个事,脱身出来。
这么多年,她同闫家那帮人周旋的也累了。
且,她老人家已经将闫家那片宅子全权给了继子闫立平。
日后的事,也算是闫家的事了,她对得起老伴了。
如今,她心里只惦记着邵韵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