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空,衬着稀稀落落的街道,一派寂寥。
邵韵诗的未尽之言,叫车里的气氛为之一默。
甘棠知道她担心的有道理,沉默了会,便劝道:“这个弟妹尽管放心,邵家和邵老爷子,有我在,定不叫他们出什么差错。”
邵韵诗倒是不担心爷爷,毕竟大明寺不是白矗在那的,凭着爷爷和方丈大师的交情,等闲人想动邵家,还是要掂量掂量的,不过……
罗成见她沉默过久,小心喊了声‘小姐’。
邵韵诗回神,看了眼车里关心自己的俩人,掂量了一番,道:“报纸上瞧着,江西那边打的十分激烈,罗家日后还望甘大哥多照看一二,防着有小人惦记。”
自打去年暑假后,邵韵诗已经快大半年没见罗丛柏了,且,罗家父母就更是很久没见了。
虽说自己替罗丛柏往家寄钱,可到底不能时时看顾。
甘棠听了这,暗暗吁了口气,笑了道:“这个弟妹放心,罗家不仅我们看顾着,组织上也是多有照应的,不过……”
见他说话间有些迟疑,邵韵诗一急,忙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甘棠知道自己说的不清楚,吓坏了人,忙道:“没什么,你别担心,就是最近组织上接到上头通知,好似不少前线将领被白军定为通缉目标,……”
甘棠的话,叫冷冽的寒风,又冷了几度,顺着窗缝溜进来,吹的人面上发麻。
邵韵诗揪着心,干巴巴地道:“这个我知道,好似有些人还上了报纸。”
邵韵诗多年不改看报的习惯,对时事还是十分了解的。
她这习惯引的身边人也跟着坚持了下来。
罗成当即就道:“呀,还真是,好似有的将领家人全都被杀了,……”话未完,他瞄了眼小姐,干噎了口吐沫。
甘棠为此消息十分痛心,沉着脸,叹道:“当局无道,就怕有熟人认出丛柏来,到时候罗家就危险了。”
啊?!邵韵诗当即倒吸了口气,饶是她多次庆幸罗丛柏没有那些报纸上的将领出息出名,可还是惊心了。
暗暗平复了下心跳,她忙道:“这可不妙了,罗家这么多人,若是叫人盯上,那可如何是好?甘大哥,这情况,我罗叔知道吗?”
甘棠叹道:“知道,组织上已经同大叔谈过了,且还做了保密工作。”
听的这话,邵韵诗缓了缓,“这就好。不过,罗家熟人还是很多的,就怕……”
甘棠忙道:“罗大叔说丛柏这么多年也不怎么着家,不管他在外头做什么,该当算不到他们家头上,且,认识丛柏的人没几个,应该不会有事。”
邵韵诗想想罗丛柏比之小时候变了的模样,还真是难叫人联想到罗家,也不知道罗丛柏长的像谁,或许隔代传?
想到这些,她暗暗松了口气,道:“看来,咱们日后同罗叔也得暗着接触,别叫他们惹眼。”
罗成附和道:“是这话。不过,磊子家在下河湾,有这层关系在,就算旁人瞧见了咱们和罗家接触,也不怕。”
倒也是,邵韵诗神色更缓了几分。
甘棠见她面色回暖,这才开玩笑地道:“其实,就丛柏如今的职位,只要小心些,怕是还没谁能记挂上。”
也是,木头如今不过是个团级干部,这点级别算什么?
邵韵诗点了点头,暂时压下担心,说起了眼下的事,“我这一走,扬州的事怕是就要起了。”
甘棠听了,心头一凛。他再没想到,这些人打的是清末密库的主意,且,还真有密库。若不是,邵小姐知会,他这次怕是要错失好机会了。
上次,邵韵诗和罗丛柏布置假密库的事,甘棠知道点,故而,他如今才如此吃惊。
没容甘棠说些什么,邵韵诗又道:“我猜想元大公子肯定还另外派了人跟着我,所以,我回上海就罗成一个跟着就够了。”
这和早前商议的不符,甘棠忙道:“我亲自送你走一趟,算是私事,你别有负担。”
邵韵诗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怕你叫元大公子发现了,与你们后头的计划有碍。甘大哥,元大公子可不是个凡人。”
她说的郑重,罗成更是深有感触地附和。
甘棠十分感慨地喟叹了声,“元家水深,元大公子更是个老道的棘手之人,这些我都知道,你们安心。”
邵韵诗听了这话,才算是安心几分。
罗成更是直接,“甘大哥能这么想就对了,做你们这行,最要紧的就是不能结仇。”
这话对,邵韵诗跟着道:“对,对,甘大哥,你可千万别为了我,耽误了大事。若是这次你们能顺利,活动经费将大大宽裕很多。”
甘棠听了这些,十分感慨地瞄了眼后视镜,真诚地道:“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哎,上次临县商船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这会就又要承你情了。”
罗成听了,嘻嘻了两声,“这事算什么人情,与其好东西叫那些歹人得了去,还不如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