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工部有一个官职空缺,想调过去,安丰侯是工部尚书,若能得他举荐,这事必定就稳了。
他与罗婉虽最后走到了退婚一步,但两人曾经也算青梅竹马,她亲自为他绣过荷包,上元节也曾通宵共坐赏灯,他进士及第更是带着她上林苑看花,打马踏春,他们在一起没有吵过一次架,没有闹过一次别扭,便是最后退婚,也是体体面面和和气气,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想,罗婉而今已经高嫁,该是不会恨他怨他。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会愿意帮他在安丰侯面前说上几句好话。罗播不喜洪朔缠着长姐说话,知道长姊是顾忌自己在国子监读书,不欲和洪朔闹得太僵才没有把话说太狠,遂道:“洪监丞,咱们好好看球吧,等看完了球,坐在一处细说。”
罗播说着便和长姊换了位置,与洪朔坐在一处,故意和他讨论场上的赛事。
中场休息时,宗越竟然朝看台走了过来。
已经是初夏,天气炎热,他脸上渗着一层汗,日光照耀下泛着英朗健美的光泽。
罗婉忙站起来为他擦汗,想带着他去别处喝水暂歇,宗越却不走,拿着水囊大饮了几口,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怎样,他微微眯起凤目,瞧着罗播身旁的洪朔。这位国子监的监丞,平常在学馆对宗越倒还算客气,但宗越就是很不喜欢他。
方才,他瞧见他缠着罗婉说话了。
“你刚才和她说什么?“宗越直接盯着洪朔问,并不是要答案,只是警告。
宗越只知罗婉退过婚,并不清楚其中太多细节,且那事毕竞过去太久了,洪家在京中不过是个藉藉无名的小门户,是以他并不知洪朔就是罗婉曾经的未婚夫,只当他寻罗婉说话,要么是心怀不轨,要么就是告他在国子监的状。他而今在国子监虽用功,成绩也已是上等,但少不了还与某些处不来的同窗有摩擦,罗家小弟答应帮他保密不告诉罗婉,这位监丞瞧着是个口蜜腹剑的笑面虎,不好说会不会告密。
洪朔起身,在宗越面前并不端监丞的架子,温文尔雅地说道:“只是邀请罗夫人赴家母的生辰宴,宗世子若不嫌弃,也请赏光。”
“生辰宴?“宗越轻飘飘哼了声,看向罗婉:“你和他很熟?”
到了要去贺他母亲生辰的地步?
罗婉平心静气地解释道:“是故交,我父亲和洪大人同在鸿胪寺领职。”
“只是故交?“宗越心底已生戒备,要问出个究竞。但这样的场合不好说太多,罗婉遂微微点头敷衍了过去。
宗越也只能暂时罢休,正要离去,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小郎子朝洪朔扑过来,扑进他怀里要他抱,又转过头来打量罗婉,忽然说道:“我爹爹才不会娶你呢,你别来缠我爹爹!″
原是方才洪朔的妻子抱着儿子在别处看球,看到洪朔与罗婉说话,背地里议论了几句,说起两人曾有婚约,被小娃娃听去了,小娃娃便以为爹爹要娶旁人。童言无忌,宗越刚刚卸下的戒备又立即竖起来,沉目瞪着洪朔,要他给个解释。
“小孩子胡说什么呢,你爹爹想娶,我阿姊还不嫁呢,谁叫你说这些胡话?"罗姝说道。
“没有胡说,你就是想嫁我爹爹,我爹爹不要你!”眼见宗越脸色越来越沉,罗婉也面色尴尬,洪朔忙解释:“世子别误会,娃娃不懂事,是我之前与罗夫人曾议过亲,许多年前的事了。”
“议过亲?"宗越的眉心皱了起来,重新审视着洪朔。洪朔年已二十五,在户部任职时也曾风光过,这两年入了国子监,听来还是京官,到底不比在户部如意,而王氏又常常抱怨,想让他寻个机会助自家兄长回京,他日子过的并不舒坦,相由心生,遂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气一些。与宗越这等意气风发、如金如玉的儿郎更是不能相比。宗越看着洪朔,完全生不出一丝嫉妒,只觉得,凭这个老男人竟也配和罗婉议过亲?
“洪监丞,有事直接找我。“宗越按上洪朔的肩膀,用了几分力气,按得他面露痛色,却仍是带笑极力忍着。宗越哪能看不透洪朔的意图,他这副模样,有什么能耐和底气敢来同他抢罗婉?邀罗婉去赴宴,必定是想通过她讨好宗家从而得些好处。
这种男人,怎么配和他的妻子扯上关系?
罗婉多应付他两句,宗越都替她恶心。
“你别抓我爹爹!"那小娃娃怒目看着宗越,去掰他按在洪朔肩膀上的手。
宗越移开手,收着力气在小娃娃脑门上轻轻一弹,板着脸教训道:“记住了,这位姑姑,不是你爹爹不要,是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