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拿着小玉瓶假模假样验看了一番,耀武扬威地看向罗婉:“少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到了延福院,罗婉才知事情原委。
又是送去宴春阁的红枣惹的风波。说是曹姬吃了红枣肚子痛,叫大夫来看,验出红枣里下了药,油煎水银,有断绝女子孕产的效用。曹姬本打算息事宁人,但伺候曹姬的婢子气不过,遂告到了夏氏这里。
临近岁节,安丰侯休沐在家,此刻坐在堂中正位,脸色十分难看。
夏氏先说道:“阿婉,你身为世子嫡妻,就是大大方方让曹姬用避子药也没甚不可,可你偷偷摸摸,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有失体面,这幸好事情只到了我们这里,若是曹姬一怒之下告到官府,咱们侯府岂不叫外人笑话。”
安丰侯本就对罗婉拒查私账一事有些不满,眼下又撞破她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婢妾,对她这个儿妇不免有了意见,心下已决定收回四通市两个铺面的掌理权,却未立即开口,只是按流程问罗婉道:“你可有什么话说?”如今人赃俱获,罗婉又有十足的动机下药,她自是可以争辩,但她能怎么说呢,说红枣是宗越自己挑好送过去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在公爹听来,就是把罪过都推在了宗越身上,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旁人难免还要疑心,一个男人家怎么会管这事,就算真是宗越送过去的,也不能保证她没提前动过手脚。她现在争辩再多,旁人都有一万句话来质疑她,弄不好,还会让公爹觉得,她故意拿宗越做挡箭牌。雪香应该去冀国公府了,一切只能等宗越回来再说。“父亲,那药不是我的,夫君可以为我作证,您可等他回来再问。”
安丰侯冷声道:“他在读书,为了这点小事去烦扰他,你做妻子的,就是这般替他分忧解难?”安丰侯虽然对宗越暴躁易怒,但对罗婉一向温和慈蔼,这还是头回对她疾言厉色。罗婉贤德温慧的名声在外,听到的从来都是称许夸赞,猛不丁听到这番严厉训诫,还是出自以前不吝夸她的公爹口中,心中抑不住有些委屈,面上仍未露半分。
安丰侯瞧她这副神色,想到女郎脸皮薄,她又素来乖巧,在劝导儿子读书一事上也算居功甚伟,给婢妾下药虽然下作了些,有失她嫡妻的风度,到底没有伤及性命,也不算什么大事,遂一摆手道:“罢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好生安抚曹姬,另外,四通市的两个铺面,你还是交回来,由你母亲掌管。”
“不准!”
急促的丁零声里,宗越大步行来,堂中站定,他腰间短刀上的金环还在震震颤颤,隐有余威。
概因他从外归来,周身还笼着一层浓重的寒气,让人不自觉生畏,堂中侍立的丫鬟婢子俱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退潮一般往后涌了小半步。
“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给你脸了是不是?”宗越也不弯弯绕绕,对着夏氏就这般发狠。“逆子!你给我住口!“安丰侯怒声喝止,夏氏便做出委屈模样,垂下头拿帕子拭泪。
“世子,不怨侯夫人,侯夫人只是秉公办事,可没有为难少夫人。"陈嬷嬷虽也惧怕宗越,还是壮着胆子替夏氏分辩,遂头头是道说了来龙去脉。
宗越听罢,沉默不语,只半垂着一双凤目,瞧着是在思量,目中却含着毫不避讳遮掩的狠戾。
拿过那所谓昆玉院搜出来的小玉瓶,问陈嬷嬷:“你找到的?”
陈嬷嬷忙摇头,指指另一个婆子,“不是仆妇,是她。”
宗越瞧过去,一句话不说,只盯着那婆子看了片刻,便吓得人跪在地上讨饶。
“世子,仆妇也是奉命搜查,不关仆妇的事啊!”“在哪找到的?"宗越冷飕飕地问话。
那仆妇说了位置,又叩首讨饶,言不关她的事。宗越转头看向安丰侯,“老糊涂,你就因为这事训她?”
安丰侯胡子一颤,拍案道:“你读了几天书,就读成这样子,叫你老子老糊涂?”
“宴春阁是什么地方,我不叫人进,谁能进去,东西是我送的,你和你那小妖精联合起来欺负我的人,老糊涂冤枉你么?”
“你个逆子!“安丰侯拍案而起,欲要下令责打宗越,可似乎又找不到正当借口。他果真不想让婢妾有孕,是完全可以这样做的。
不想让婢妾有孕,但也不想明确告诉她伤了二人情分,遂悄悄把药下在枣中,也说得过去。
“事情就是这样,跟罗氏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两个铺子,给我还回来。”
宗越撂下话,一把揽过罗婉,正要回去,瞧见罗婉身后的拂云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顿了顿,眉头一竖,对拂云道:“谁干的,打回去!”
安丰侯又骂逆子不要胡来。
宗越充耳不闻,环视众婆子婢子,见陈嬷嬷缩在人群里,神色紧张,目光便落定在她身上,“你干的?”陈嬷嬷不答,宗越也不追问,移目看向她旁边方才自称找到药的婆子,声音一沉:“我瞧是你干的!”便挥手示意近随去打回来。
那婆子忙跪下讨饶,供了陈嬷嬷出来。
“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