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
一整个二月份,宗越都没再回家,莫说他自己原先定的三日回一趟,就是正常旬休,他都未回。期间罗婉去给他送衣裳、蜡烛等物,他也没有出来相见,只遣近随来拿东西。
罗婉从小弟那里听说,宗越几乎没有再缺过任何一日的晚课,且每夜都是最晚离去的那个人,照他这个用功的劲头,今年年底大概就能通过结业考试,明年,就能参加科举了,连监中的司业都望着他的文章慨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罗婉听说这些,自然也是高兴的,特意买了几回银馅饼给他送到国子监去。
三月上巳,国子监放假三日,多数监生于放假前一日晚上就回家了,宗越依旧没回。
安丰侯对儿子这一个月用功勤奋的名声也有所耳闻,心中自是满意至极,听说他令节假仍未回,便吩咐罗婉去把人叫回来。
“上巳日,圣上在曲江设宴,叫他一起过去,歇上几日。”
宗越如此用功,将来必是要进入朝堂的,是时候让他在圣上面前露露脸了,这便是安丰侯的用意。上巳当日一早,罗婉便去了国子监。门房上值吏传过话,宗越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独自去骑马,瞧着并不打算与女郎同车。
“越郎,我买了你爱吃的银馅饼。”
夫妻二人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见面,罗婉想邀宗越一同乘车。宗越没有回应,竟然打马先行一步,远远将她抛在了后面。
他这般模样,罗婉终于落实了心中疑虑,确定他是在赌气。可他缘何赌气,罗婉没有一点头绪,两人未曾打过嘴仗,她也一直顺着他的心意,想不出到底哪里惹住了他,能让他那般贪婪沉迷的人,一个月都不再见她。“姑娘,世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雪香也察觉了宗越的情绪,不满他对自家姑娘的态度。
“走吧,别误了上巳宴。“罗婉想不通便也不想了。三月上巳已值暮春,孤蒲葱翠,柳阴四合,沿途所过大大小小的水滨,皆是洗濯祓袂的人群,女子簪花,童子放鸢,宴游之盛,大有满国赏芳辰之势。
罗婉乘车抵达曲江时,宴游早已开始,宗越骑马快,比她先到一步,已经在与人射柳了。
所谓射柳,便是将帕子系于柳枝上做标记,引人竞射,能射下柳枝不伤帕子而将其钉于树上者,为最佳,本是上古射礼孑遗,流变至国朝,又是在如此热闹的宴游上,少不得添了许多游戏意味。
譬如那帕子多由女郎来系,许多郎君会射下自己心仪之人的帕子权表心意,当然也有纯粹的竞射,为和游戏区分,改用麻布系柳。
宗越便在这场竞射里连中多矢,引得满场喝彩,都道神手,连圣上都被热闹吸引,走近了细瞧。“那是姜侍郎?”
宗越今口穿的是身淡青袍子,与姜少微服色一致,二人生得又像,圣上遂有些混淆。
侍者忙道是安丰侯世子。
圣上意外,“唔,那个市井凶豪?”
是宗越从前响亮亮的名号。当初安丰侯为儿子请赐婚旨,想借圣上威压迫他娶妻,圣上多番推辞,不想掺合,便是顾忌宗越这打架生非市井凶豪的恶名,怕他果然无法无天抗旨不遵,他总不能真因此杀了安丰侯这个嫡出的儿子。
后来是安丰侯再三请命,圣上丑话说前头,言宗越敢抗旨,他就敢杀人,别叫安丰侯到时候又来哭着求情,安丰侯无异议,圣上才应他所请,下了赐婚旨,那回也着实捏了把冷汗。
身为天子,他实不想有人因为抗婚这等小事死在他手里。所幸最后是一桩好事。
“陛下您怕是不知,您赐下的可是一段良缘,听闻罗家女贤惠淑德,宗世子近朱者赤,改了性子,如今不仅在国子监读书,还用功得很呢。"侍者卑身笑道。圣上闻言,哈哈一笑,“是良缘就好,朕瞧这宗家子有些本领,他日入朝,当是个可造之才。”说话间,宗越已然拔得射柳头筹,亲自拿着战利品一一一堆系了麻布的柳枝,朝圣上走来。“陛下,那奖赏我不想要,我想换个。“宗越直接说道。圣上与宗越母亲有些交情,那位韩夫人便是个直爽性子,要什么不要什么从不转弯抹角,就这般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是以圣上听闻此话,倒也不生气,笑道:“你不想要,且去问问你夫人,说不定她想要。”
原定的头筹奖赏是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可以用来做冠饰,依宗越安丰侯世子的身份,他的夫人本没资格佩戴如此贵重的礼冠,但若是天家封赏,可不受此约束,戴出去终究是份尊荣,没有人会拒绝这份给妻子的尊荣。宗越拒绝了,“我的奖赏,问她做甚。”
圣上不知小夫妻在置气,只当宗越好面子,不想当众听命于一个妇人,想了想,笑道:“你射术奇佳,不如,来做朕的金吾卫?”
这是要借机授他官职了。
宗家累世忠良,宗越母亲在当年圣上即位时也曾施以援手,圣上有意关照宗越,早就想过授官,但他此前名声太坏,心性不定,且无意做官,圣上才未提此事。现下瞧他心性渐趋成稳,也有些能耐,一个金吾卫当是做得,想他毕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