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芙要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她故作犹豫道:“那...外间成亲的那些仪式,我都有吗?”
他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会吗?”她问。
他犹豫了一下,用树枝在地上写,“你,教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笑了,随后转身进狼窟,也没再提要陪他去河边洗洗的事。
这段日子大概是沧浪君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刻。
从他懂事以来,他就一直在狼群里生活了,日子除了厮杀、捕猎,与旁的野兽争夺地盘,就没有别的了,终日都充满着血腥。
可现在,他的莞莞每天都会陪在他身边,她柔软的手会握住他笨拙的手,在地上一笔一划描绘花、鸟、河流。
她会带着他在花间、林间旋舞,她身上穿着人族的装束,那不知是用什么制作的皮,柔软、精致,舞动时下摆会绽成一朵花,好看极了。
她会对他念听起来深奥的诗,然后告诉他,外面有学识的郎君都会念这种诗,他不会也没关系,以后她来念给他听。
她会对他笑,然后摸着他的脸告诉他,她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也很爱、很爱她,萧辰景曾经指着“喜欢”和“爱”告诉他,喜欢是把一朵花摘回家,爱是希望能把这朵花种在它喜欢的地方,看着它、陪着它绽放。
他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偷偷一个人把她写给他看过的诗,全部默写一遍,然后痛苦地捂着喉咙,一遍一遍地练习发出人的语言。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陪她,回到她喜欢的地方,陪着她绽放。
少年懵懂而炙热的爱,就是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只要她愿意要他。
襄芙现在整天都黏着他,不让他去狩猎,不让他踏出狼窟,却让那些负伤累累的狼,去森林里挖野果,狩猎物,终日忙碌。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她看到小蓝和小绿,气息奄奄地躺在洞里休养的样子。
她喂沧浪君迷药,让秦军偷跑出去那天,狼群就发现了秦军逃跑的踪迹。
小绿身为狼群中除了沧浪君以外,最有号召力的狼,自然是首当其冲,带领狼群去围堵的。
所以那一日,她等秦军的信号,才会迟迟等不到,所以兄长才会受伤,军士们应该也受伤了。
这些白额灰狼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在沧浪君的带领下,它们是最严格有组织性的队伍,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比起人族精锐的士兵,还要厉害数倍。
所以,当它们都受了重创的情况下,秦家军定是也好不了多少。
好在只要出了森林,外头就有接应秦家军的军队,而舅舅当初遣秦家军进黑水森林的原因,也正是要杀死这群灰狼,接他兄妹俩出去,如今能做到将这些伤害减至最低,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不怪这些灰狼伤害秦家军,这黑水森林本就是属于它们的家园,她和兄长误入了,它们没有伤害他们,它们只是要给它们的狼王挽留一个终身伴侣罢了。
如果狼族不是这样严谨到,连伴侣都必须终身只认一个的话,它们也不可能这样强大。
所以当她看着小绿缺失了一只狼耳朵,毛色暗哑,浑身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气息地趴在洞口晒太阳,她就愧疚得不敢走过去。
“小玄小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坏?”她坐在狼窟外的大石头上抱着两只难得安静下来的幼狼,一边用手指替它们梳理毛发,一边道。
“你们若是想替你们的狼王报仇,现在就咬我吧...”
她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两只幼狼嘴里,示意它们咬。
可两只幼崽眼睛水亮亮地看着她,皆用舌头舔了舔她,然后把小脑袋拱起来,往她怀里钻。
狼群里许多狼都受伤了,无暇顾及这些小家伙,这些小家伙近来也感受到了狼群里的压抑,变得也没往常活泼了,这是难得襄芙在可以陪陪它们,它们才敢肆意地在她怀里撒娇。
不远处有一群年迈的狼叼了一堆果子回来,襄芙让它们将果子分成好几堆,用荷叶包裹好。
“这些都是聘礼,弄好后让小沧过来给我下聘,然后,我还需要一双活的大雁。”
她说着,沧浪君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对着狼群发号施令,很快灰狼们又开始进林找猎物。
襄芙看了看对面丘陵的地方,又收回眼神。
“对了,小沧,我们成亲当天,得有花轿,没有花轿的话,要不你让大家去采红色的凤仙花,我要往你我身上绑满凤仙花,找一头壮实的狼,也往它身上绑凤仙花,给我当轿子。”
面对襄芙的一切要求,沧浪君就欣然应诺,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在地上写着:“我来当轿子。”
襄芙“噗”一声笑了笑,“你又当新郎,又要当轿子的,忙得过来吗?”
由于举办婚事要收集许多红色的凤仙花,所以狼群里几乎所有狼都出动了,都在忙着采花,忙得没时间戒备附近的异样。
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