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前往宫中参加赏赐宴。
这次的宴会依然是男女分坐,中间隔着一排长长的万里江山图屏风。只不过这次的屏风,比起上次要薄一些,也更通透一些。
若是认真看的话,还是可以看清对面俊才模样几何的。
屏风两侧是各种绿植鲜花,有的地方甚至还有丝丝绕绕的藤蔓。
微风拂过时,枝叶花朵微微颤抖,花香草木清香沁入口鼻,令人莫名心神摇曳。
李皇后坐在女眷这边的上位,说了些漂亮话,然后请大家自由享用宴席。
司徒坤则在男客那边,鼓足勇气说了很长一段话后才坐下。
那段话很流畅,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
齐瑛忍不住暗自偷笑,心想大概又是李皇后提前为他准备的台词,倒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珍馐美味流水般被端上来,宴席正式开始。
有些交好的贵妇已经靠在一起以扇掩口,低声交流着什么,不时看向对面那堆俊才。
显然是在各自选婿。
相比之下,未婚贵女们倒显得斯文稳重许多,只是目不斜视的垂眸跪坐,偶尔羞涩的与身边人聊上两句。
有不少胆子大的贵女,端着果酒杯来与齐瑛说话,笑着与她畅谈。
齐瑛边微笑应付,边不时瞥向对面那些俊才。
只见他们先一一去谢过司徒坤,然后各自聚在一起,表情时而激动时而惊讶。看得出是已经开始抱团取暖,趁机获得官场情报,好早早为自己的仕途打好基础了。
这次来的举子中虽然也有岁数较长者,但一个个都目标明确,热情活络,推杯换盏之时偶尔还悄悄看一眼屏风这边,又飞快挪开视线……看起来莫名有些畏畏缩缩。
齐瑛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她目光扫向林知岳时,却瞧见他含笑看着自己,假意是向他对面的人举杯,实则微微偏了偏举杯方向对准她,然后才一饮而尽。
说不上为什么,齐瑛突然就心情好了许多,也笑了笑,一饮而尽了。
突然有个宫女走过来,弯腰俯身:“齐姑娘,殿下有请。”
齐瑛点点头,随口问:“哪位殿下?”
那宫女却有些语焉不详:“还请姑娘去中宫一叙。”
中宫啊。
齐瑛没再问什么,跟在她身后离开,心中却快速猜测着,到底是司徒坤还是司徒骞。
毕竟前几日,吴尚还特意来告诉她司徒骞在东宫时的狂言,说司徒骞应该要正式对她下手了。
一回生二回熟,司徒骞能在赏花宴上算计她,难保不会在这次赏赐宴上再对她动手。
依然是绕来绕去了好一会,宫女在某个偏殿处停下,恭敬道:“姑娘且在里面等候片刻,殿下随后就来。”
齐瑛表示知道了,但借口说要醒醒酒,直接坐在廊下假寐。
春风徐徐,夹杂着一丝不知名的香味。
是从殿内传出来的。
齐瑛心里一动,索性走进去。
只见殿内很是古朴简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一个袅袅生烟的香炉,和一套做工精美的青瓷茶具。
齐瑛凑近闻了闻,那香味果然是香炉散发出来的,但倒是没什么异常。
她想了想,折身把殿门关上,四处查探起来。
过了会,殿门吱呀一声,司徒骞进来了。
见到齐瑛一脸严肃的正襟危坐,他立即假模假样地做出惊喜的表情来:“咦?怎么姑娘你也在这里?”
齐瑛心下了然,面上却是惊喜和茫然交织:“是你?你怎么会……”
“宫女说,中宫请我过来一叙,莫非你是中宫里的内侍?”
这是把他当阉人了。
司徒骞脸上笑容一僵,下意识想发火,但又听到她说:“你还是走吧,万一一会二殿下或者皇后娘娘来了,说不定会怪罪到你身上。”
他这才转为不屑,径直坐在她对面,轻佻的问:“姑娘是在担心我的安慰么?”
齐瑛支支吾吾,不时惊慌地看向殿门口,一个劲儿地劝他赶紧离开。
司徒骞却颇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仔细品味了会猫捉耗子的快感,才故作叹息道:“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这内侍,说话也太放肆了!”
齐瑛脸色一变,随手拿起个瓷杯就要砸向他,却被他按住手腕。
司徒骞忍者怒气,寒着脸问:“你不记得我了?”
人们都说他相貌昳丽,令人见之难忘。
过去三年之中,他和齐瑛至少面对面的见过两次,她怎么可能忘记他?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不甘心之下,司徒骞收起了虚假的笑容,面上显出一丝阴鸷。
谁知齐瑛突然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傲然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一定得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