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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三年 还魂

啷直响。趁屋里浮尘正肆虐,假作推搡她的同时,翠微低垂下眼帘,无声道:圣女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圣女?

宋晞一怔。

没来得及细想,翠微已移开目光,看清锁链的另一端所在,仿佛是为践行方才说的游街示众,撸了撸袖子,大步往床头走去。

久不见天日之故,屋里的木榻发霉发松,内里早已中空。

“翠……”

看出她的意图,王氏神色大变,正要阻拦,翠微已抱着床柱“上蹿下跳”。

片刻功夫,只听哐啷一声,床柱被摇断,桎梏宋晞的铁链被翠微握在手中。

眼里若有喜色一闪而过,翠微只不看宋晞,抬起头时,脸上又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恶奴像。

“走!去街上!”

“哗啦!”

翠微朝王氏走出两步,拽着铁链重重一扯,宋晞没来得及站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扑到王氏身上。

“夫人莫忧,”暗室门边,翠微拉着铁链,一脸恭敬地福身行礼,“今日这口恶气,奴婢替夫人出了!”

“这……”

浮尘伴着血腥与霉味掠过鼻下,王氏退身半步,捏着鼻子扇了扇,又一脸嫌弃地看向门内。

外头瞧着别院深深、粉墙黛瓦,她便一厢情愿认定院里之人是相公养的外室,而今见门里非但不是她先前以为的软玉温香,反而破败至此……王氏望而生畏,瞄了宋晞一眼,神色迟疑道:“游街示众,会否太过了些?”

“夫……”“咳!”

翠微眼里掠过一丝急迫,正要相劝,门里倏而传来轻咳声。

两人齐齐抬起看,那面色如雪、身娇体柔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跟前,揉着泛红的手腕,盈盈站定在明暗交界之地。

觉察出两人的视线,宋晞轻眨眨眼,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徐徐抬起头。

事到如今,她自然看得清楚,眼前两人谁为友,谁有可能成为她摆脱困境的阻力。

翠微的法子虽说粗暴,化阻力为助力,或许也并非不可能。

沾了秋晖的浅眸微微一转,宋晞巧笑倩兮,盈盈福下’身。

“奴家见过夫人……”

后宫女子千般模样、万般姿态。

前世身为公主,无论是否自愿,她见过无数为嫉妒、猜忌蒙蔽双眼的女子,知道人在嫉恨之下会作出何等过激之事,更清楚怎样的言或行会让她们生出误解,继而生出妒恨之心……

宋晞仰头朝向秋晖投落之地,待看清王氏模样,倏地掩口而笑,柔荑摆弄着鬓边发,故作羞媚道:“果真如相、谢公子所说,王夫人是名门之后,平日里最是……”

仿佛适才惊觉话头的不合时宜,她盈着秋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柔荑遮口,眼波流转,欲言又止。

让她猜。

猜她和谢逸的关系,猜那半句没说完的话。

——话说一半,最是挠人心。

门外晓风习习,金桂舞婆娑。门内阒然无声,只吐息在沉寂里交错。

刹那而已,王氏的呼吸声陡然粗重。

宋晞眼里笑意不变,揉了揉被铁链桎梏的手腕,若无其事抬起头。

一袭雍容的王家女紧攥着手里金钩银织的丝帕,两眼死死盯着缠绕在她腕上的铁链。

分明已妒火中烧,竟能存着几分理智。

宋晞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上的铁链。

读懂她眼里依稀尚存的疑虑,宋晞动作一顿,少作思量,又拎起那铁链,一脸羞涩地别开脸,喃喃道:“让夫人见笑,今日不知夫人要来,才会如此失仪……实在是公子他,”脸上泛起一丝羞赧,她抬眸一瞟,又道,“有时想学西厢张生夜半会莺莺,有时想当白蛇断桥一眼定终生……昨儿个走前替奴家戴上了这物事,说是要学七侠五义中的桥段,展大侠破庙救红颜……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花样。”

媚眼流波,丹唇启合,纤纤柔荑缠绕鬓边发,直至对方如有实质的视线几近将她淹没,宋晞收起娇羞姿态,理了理衣袂,不紧不慢道:“夫人切莫怪罪,夫人名门之后,身份高贵不可纡尊,奴家却是无妨的。”

抬眼瞧见王氏怫然作色模样,宋晞脸上笑意愈甚,微顿了顿,继续火上浇油道:“能替夫人和相公解难,是奴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夫人若是不弃奴家身份低微,往后便与夫人以姐妹相称,可好?”

“谁是你姐姐?”

“相公”和“姐妹”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氏霎时脸红脖子粗,一时顾不得门内脏乱,一把夺过翠微手上的铁链,重重一拽。

“哗啦!”

“走!今儿个便让街坊邻居都瞧瞧,这院里住着怎样一只没脸没皮的狐狸精!”

王氏箭步如飞大步在前,翠微连忙跟上。

眼神交汇,两人齐齐轻出一口气。

粉墙黛瓦,流水人家,漫漫秋色无边。

步移景异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