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怎么是你?”
漫天风雪作芦花,晚照偏怜眼前人。
从小到大,不论何时都是姬珧冲在前面,今次如是情急,怎会是姬珣先搀住了她?
读懂她眼里的错愕,姬珣浑身一僵,倏地松开手,低垂下眼帘。
“臣……”
“朝华!”“公主!”
不等他开口,朝荣和姬珧已疾步至跟前。
姬珣下意识错身半步,低垂着目光,一如往常般站定在了姬珧身后。
“公主恕罪,臣一时逾矩……”
*
“……不用包扎?咳咳!赵伯这是何意?”
秋晖照进天青软烟罗,掠过齐整而开阔的堂下,漫进微微拱起的床榻之上。
榻上女子面容姣好,黛眉微凝,紧闭的左眼下方一颗朱砂色小痣,藏在斜落的睫影里,看着不甚分明。
梦里梦外两道声音相重合,榻上人紧拧的眉头骤然舒展。
是珣哥哥?
似乎不太可能。寒冬腊月天里单衣薄衫的少年将军,何至于羸弱至此?只三两句话的功夫,那人已咳了三四回。
“小侯爷若是信不过老夫,不如让朝雨姑娘帮着瞧瞧,云姑娘背上的伤还在不在?”
府医的声音遥遥传来,宋晞藏在衾被下的手微微一曲。
小侯爷?真是姬珣!
心上油然而生出他乡遇故知的柔软,正欲抬头看,宋晞的动作又是一顿。
她如今的身份已非朝华公主,若着顶着这张陌生的面孔贸贸然相认,怕只会被姬珣当作居心叵测之徒。
她按捺下心中急迫,徐徐转动脖颈,小心看向秋光潋滟的帐外。
“回爷的话,方才给云姑娘更衣时,奴婢已仔细检查过,除却外衣上的血迹,姑娘身上并无其他外伤。”
回话之人就在床头,身上一袭翠色长衫,姿态温婉,低眉顺目,应是方才府医提及名姓的侍婢,朝雨。
“老夫此前只在古籍中读过,说这靡音族一脉得天神谕,圣女之血不仅能解百毒,自愈能力更是非比寻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榻前不远处是张居中放置的楠木浮雕四仙桌,一老一少正相对而坐。
正对着床榻方向是名白须长眉的长者,不知想起什么,长者轻捋白须的同时,目光倏忽有些悠远。
背身而坐之人……
“赵伯的意思是?”
窗外秋风乍起,惊起满庭银杏簌簌纷落。
一如昨日的低沉声音随秋风落入耳中,宋晞的眼睛骤然睁大,似不敢相信眼所见、耳所闻。
依旧记得少年昨日,传回宫中的捷报里说,与南酉国之役,南宁军大捷而还,“世子珣骁勇善战,万夫莫敌,有昔日南宁侯之风……”
眼前这道弱不禁风、形销骨立的身影,怎会是姬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