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字没能说出口,手腕被人重重一拽,回过神时,宋晞人已被抵在门背后,紧捂住口鼻。
“姑娘别怕,咳咳!”
宋晞正欲挣扎,若有似无的药苦伴着馨香掠过鼻下,咳嗽声落入耳中,她急如擂鼓的心蓦地一顿,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提至半空的心陡然落回实处。
“珣哥、”浅眸微微一颤,话到嘴边,又突然改了口,“小侯爷?”
见她回神,姬珣松开手,正低垂着眉目叠敛衣袂,闻言动作一顿,瞟她一眼,倏地负手在后,施施然走向里间。
“小侯爷为何会在此?”宋晞连忙跟上,“也是为……”
走出没几步,宋晞话头一顿。
一斜浮光掠影的珠帘之后,齐整又旖旎的内里倏然映入眼帘。
一架众卉争春水墨屏为界,外头是张靠墙放置的楠木浮雕四仙桌,桌上一株兰草轻斜,三杯两盏正氲氛。
里头是张牡丹纹镂雕楠木榻,晚风一吹,满屋金钩作响,红纱推浪。
木榻不远处是张黄梨木雕花梳妆台,一名鬓若流云、蛾眉浅妆的姑娘正敛起及地的长裙,小心翼翼揭开香炉。
“呲啦”一声,一杯凉茶倾入炉中,馨香与白雾刹时四溢。
宋晞在满目氤氲里看清女子款款起身、娉婷袅娜的身影。
一双瞳人剪秋水,娉娉袅袅杨柳腰,抬眼看人时,一双凤目似喜非喜、似笑非笑,触之乱人心魂,引人心折。
“坐。”
姬珣已落座四仙桌旁,原本作壁上观的疾风和追影大步行至他身后。
宋晞收回端量的视线,倏地回过神。
——此地乃闲梦楼,他们而今所在之地又是如茵姑娘的房间,房中自然有女子。
只从小到大鲜少瞧见婢女丫鬟出现在姬珣身侧,她一时忘却,而今已是永熹三年,南宁侯世子及冠多年,加之又是名门之后,早该娶妻生子才对,却不知为何,府中依旧空无一人。
视线相触,宋晞眼里浮出近似揶揄的笑意,抬头瞄了眼垂眸在侧的如茵,一边近前,一边盈盈福身道:“云裳失言,如是良辰美景初秋夜,本当红袖添香,才作真风流。”
一杯热茶让至对过,姬珣轻轻颔首示意她落座,却不理会她话里的打趣与揶揄,指节叩着桌面,正色道:“此话应由我来问——重伤初愈,姑娘不在府中静养,跑来这乌烟瘴气的闲梦楼作甚?”
乌烟瘴气?
宋晞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如茵,又看向桌边的姬珣。
袅袅茶氲如烟似岚,一桌之隔的面容亦有些瞧不分明。
少作思量,宋晞搁下茶杯,应他道:“今日之事……正如小侯爷所见,众人皆知我名姓,只我自己不忆往昔,醒来后唯一记得之事,只有那间暗无天日的暗室。听闻时常出入别院的谢家子昨儿个晚上出了事,想要查探一二,譬如他的出事与我的出逃是否有关,小女以为,此乃之常情。”
手中茶微微一顿,姬珣目光微凛,抬起头道:“姑娘可知这闲梦楼是什么地方?”
宋晞微微一顿。
虽久居深宫——恰如云裳久居子虚谷——她还不至于不闻世事至此。红楼而已,有何稀奇?
眉尖微微蹙起,宋晞眨巴着双眼,朝他道:“小侯爷话里的意思,此地并非寻常红楼?”
姬珣错开视线,低眉思量片刻,倏地站起身,一边往窗口方向走,一边指着遥处灯火璀璨的十里长街道:“姑娘可知,楼下此街何名?”
宋晞跟着起身,顺着他的手势看向窗外的旷远天幕、夜市灯火,眸间颤动着不解,颔首道:“祈、鄀两国交好,小女听闻楼下便是众所周知的祈鄀街。”
姬珣颔首,又指着与祈鄀街交接的琳琅街道:“因两国交好,鄀国商贾可自由进出我大祈界内,楼下那夜如白昼的琳琅街,便是鄀国商贾齐聚之地,人称小鄀国。”
宋晞眼里不解更甚:“鄀人居多,又如何?”
晚风拂过窗边垂柳,鬓边青丝。
昭昭秋月拂过十里长街,沾惹尘世灯火,落入姬珣微微颤动的眼睫之下。
“琳琅街边起红楼……”
搭在窗上的五指微微收紧,姬珣看着她湛如清泉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徐徐道:“依姑娘之见,闲梦楼的主家会是谁?”
主家?
宋晞举目望向窗外。
夜幕如画,一轮镰月高空挂。烟岚缥缈处,远山迢递青相叠,鄀国山河的轮廓依稀可见……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宋晞低语喃喃,若有所思道,“小侯爷言下之意,此间主人是鄀国人?”
话音方落,宋晞眼里又浮出不解,朝他道:“正如小侯爷方才所说,祈鄀两国素来交好,即便主家是鄀人,又有何妨?”
秋月渐升,晚风微凉。
姬珣掩上窗子,侧身示意她入内。
待落座四仙桌旁,他一边给对方倒茶,一边解释道:“姑娘久居子虚谷,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