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平生痴迷酿酒,村中人皆称他为酒痴……来日来桃源村,我请诸位吃酒!”
“如此便说定了……”
南渡河畔寒烟路,月色潋滟,马蹄哒哒。
寻回贡品的过程虽周折,好在有惊无险。四下空旷,泉醴一行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
“吁——”
遥遥看见一人披着月色风驰电掣而来,几人齐齐拉住缰绳。
“爷?!”认出马背上的身影,疾风追影脸色微变。
“驾!”
两人飞快迎向姬珣,不及开口,却听对方严肃道:“出了什么事?怎得如此狼狈?”
疾风追影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对方,看清对方周身狼狈,扑哧笑出声。
“回爷的话,”疾风率先稳住坐骑,一边上前,一边双手抱拳道,“如爷所料,两箱贡品果真被泥沙卷去了下游。小泉将军与我等来回好几遍,才用渔网将那贡品箱捞了上来。”
“爷,”追影赶至他身侧,等不及行礼,急急道,“我们在对岸发现一个破庙,里头有生活痕迹,若无意外,应当先前那几名刺客动手前的歇脚之地。”
姬珣下意识看向黑沉沉的河对岸,颔首道:“有何发现?”
追影沉下脸:“很是仔细,无甚特别之处。”
“无甚特别?”
身下坐骑觉察出主人的焦躁,不受控得来回绕着圈。
抬眼瞧见一脸亢奋快步近前的泉醴,姬珣脸上不解愈甚:“找回了贡品,又无其他发现,让人传话作甚?”
“传话?!”意识到什么,疾风追影神色骤变,“爷,是有人传话说属下让你过来?!”
姬珣握着缰绳的双手陡然收紧,没来得及解释,忽见急赶而来的泉醴双瞳骤缩,脸色霎时苍白。
意识到什么,姬珣猛地转过身。
“那是?”
“迢西驿站!”疾风惊喝出声,火灼声随风而至,身下坐骑纷纷惊走。
“驿站走火了?!”
“不是才下过雨……”
泉醴追影几人的惊呼掠过耳际,又随夜色倏然遁远。
火光映入眼帘的刹那,姬珣浑身一僵,仿似被噩梦魇住般,眼前闪过截然不同的画面。
——直破苍穹的熊熊烈火,焦墙残垣的浅黛阁,冰冷孤绝的公主坟……
心跳越来越慢,四肢渐渐冰冷,暮秋之寒混着夜火之烈卷入腹腔,每一次吐息都凛若刀割,痛如火灼……
“爷?!”
看出他神色反常,疾风脸色大变,一时顾不得主从之别,一边拉住他缰绳,一边倾身凑到他面前,不停挥手道:“爷,醒醒!”
手中缰绳微微一颤,姬珣猛地回过神。
抬眼再看,驿站方向虽有烟火升起,全不似他“梦”里那般灼火连天,毁天灭地。
他将幻象甩出脑海,一手攥住缰绳,凛声怒喝:“走!回驿站!”
“驾——”
疾风追影紧随其后,一路策马扬鞭,绝尘如练。
不时之后。
迢西驿馆近在眼前,姬珣几人翻身下马时,大火已被扑灭,前院正升起腾腾白烟。
众人冲进门一看,着火之地不是别处,正是前院右首的马厩。此时此刻,栅栏马槽东倒西歪,厩中驿马早已不见踪影。
驿馆上下门窗紧闭,如是动静,竟无一人探头张望。
只那圆脸的掌柜和尖脸的伙计守在几乎成了废墟的马厩前,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掌柜的?”
姬珣箭步上前,看清空空荡荡的堂下,心口陡然一沉。
旁人便罢了,如是动静,金影木影火影宋晞怎会藏身房中不闻不问?
“云……”
话没出口,姬珣喉头一哽,脸色霎时苍白。
“掌柜的,云姑娘呢?还有随我前来那几人,”他一手提起掌柜,沉声道,“可有出来过?”
“云姑娘?”
“在房里!”
涕泪横流的掌柜正一脸茫然,尖脸的伙计很是机灵,一边帮着搀人起身,一边扬声道:“不仅云姑娘,那几位爷都在房里没出来过。”
姬珣脸色微变:“疾风追影?”
“是!”
疾风追影掠过前院,飞攀上二楼,直奔金影木影几人的房间而去。
“金影木影!火影!”
与此同时,西北角地字号房间的门亦被姬珣一把推开。
“吱呀——”
西倾的月掠过窗台,洒下满地月如霜。
长风不知始于何处,伴着枯叶败叶,卷落零星碎雨,落下满地萧瑟与凋零。
门边之人双瞳骤缩,双手撑在门上,倏地忘了动作。
直至穿堂风又起,镇纸下的纸发出不耐的呼啦声,姬珣陡然回过神,大步走上前,取走镇纸一看——
谢逸、江屏、罗锦、陈三……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