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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三年 长川

蹙。

倘若今日赴约之人不是她,而是不忆前尘的云裳本人,先在索桥之上两相依偎,又见故土成焦土,再听他说起放火之人是南宁侯世子,云裳会如何?

本是大祈子民,陈三为何要挑唆云裳和姬珣的关系?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公子消息灵通,”她抬眼看向陈三,沉声道,“想必早已知晓,我现下正借住在南宁侯府?”

陈三并不避讳,颔首道:“正因为此,我才会约姑娘上凤鸣山。一来,城里的大夫说,多去过去久待之地,或许会想起旧事,二来,族中长老于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骗而不闻不问,高高挂起。”

他陡然正色:“云娘,你我之事尚且不论,只那南宁侯府和靡音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姑娘切莫被蒙蔽!”

谁?

她和姬珣?不共戴天?

宋晞眨眨眼,心上倏而涌过从不曾有过的荒诞感。

她眼里的珣世子,自小沉默寡言的珣哥哥,两岁开蒙,七岁外傅,十四岁领兵杀敌,十八岁孤军深入平南酉之乱……

百姓口中的少年将军,父兄口中的南国之柱,太傅口中的日月齐辉……从不成想,有朝一日会从旁人口中听见一个全然不同的姬珣。

“你是说……”

“圣女!”

宋晞正要开口,林里变故抖生。

一线冷芒刺入眼角余光的刹那,周遭声色倏而遁远,她眼里的一切化作一册精勾细描、黑白分明的连环画本,一页页无声铺陈在她面前。

先是无垠暮色里,簌簌纷落的红枫叶,一群夜鸟受了惊,呼啦啦展翅而起。

再是突然出现在眼角余光里的流矢,银色箭镞镀上夕阳余晖,惨淡而刺目。

其后是陡然靠近的陈三,从来不慌不忙的翩翩公子在突如其来的流矢面前陡然变了脸色……

“小心!”

陈三变了调的尾音连同箭矢破空声一并落入耳中。

一缕青丝掠过耳际,一股大力自腕骨蔓至周身,宋晞不受控得朝前踉跄一步——

冥冥日落,萧萧晚风,倏而回到她耳中。

“走!”不等她看清左右,陈三已拉住她手腕,往草茂林深处急奔而去。

“呼——呼——”

林里长风如涛,惊鸟四起,迎面而来的风仿佛刀割过面颊。

望着沉沉暮色里健步如飞的身影,宋晞脑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

——情急时的反应最作不得假,陈三对云裳或许并不只有她先前以为的有意接近,有心利用。

再有,他对林里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

林间草木葳蕤,日落时分最是昏晦,她已辨不清南北,陈三依旧如履平地,越是落影憧憧处,奔走得越是笃信。

只不巧,熟悉地形之人似乎不止他一个。

“他们是何人?”

“沙沙——”

又一片开阔近在眼前,两人脚步渐缓,正要停下喘口气,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簌簌的落叶声。

两人陡然抬头。

一捧落叶从天而降,正将小小的天幕遮了个严严实实。

“走!”

宋晞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重如灌铅的双脚再次离地,回过神时,人已被陈三“甩”出三丈远。

“咳咳咳!”

漫天浮尘扬起,她已顾不上,连忙找了棵树躲到后面,瞪着浑圆的眼看向陈三所在。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

话音未落,一道剑芒扫过林间,藏身在树冠里的四五锦衣客仿似得了什么指示,纷纷拔刀出鞘,借下落之势,朝陈三方向齐齐飞扑而去。

“嗡——”

刀剑相锉,数道剑芒混着凛风齐掠向枫林之外,树后的宋晞双目骤凛。

陈三那袭翩跹出尘的竹纹云纱下方竟藏了一柄软剑!

什么样的商人会将软剑随身携带,哪怕独上琼楼,抚琴弄音时?

再有……她凝目望向剑影刀光交错之地。

那几名锦衣客分明训练有素,时而上下齐攻,时而前后夹击,招招狠戾要人性命。

再看陈三,被如是攻势的几人围在中间,步如天人舞袖,态如“招猫逗狗”,不紧不慢,游刃有余,竟能全不落下乘。

宋晞眯起双眼。

陈三武功之高并非意外,令人意外的是,依照他今日自呈——自小生于子虚谷,十五岁时出谷回东颍……就她所知,无论内外兼修的靡音族人,还是经于商道的东颍陈氏,于武学一门都无太高造诣。

他这一身非自小勤学苦练不能成的功力又承自何人?从何而来?

“小心!”

宋晞正思忖,一声惊喝乍破,枫林之上、初升的圆月间倏忽多出一缕黑线。

眨眼功夫,黑线长成黑影,生出手足和长刃,穿林过梢,飞身而至。

“滚!”

宋晞刚站起身,没跑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