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是?谁知那声名在外的赤龙帮竟如此不中用……”
寒烟路上车缓马慢。
性情相投之故,行出不多时,前方开路的追影和泉醴已经勾肩搭背,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又小半个时辰,新月挂柳梢时,两人终于瞧见茫茫旷野之中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排灯火。
直至近前,两人才发现那看似悬空的灯火原是一排建在缓坡上的砖瓦房。
瓦房正前方正对着寒烟路方向是个独立存在、古木雕镂的门廊,形似一座牌坊。
门廊两侧各悬一盏灯笼,正中一方松木匾额,上方草书“迢西驿站”四字。
“此处便是迢西驿站?”
“快进去瞧瞧!”
两人翻身下马,大步越过门廊。
三两灯火照出一方简陋而开阔的庭院。左方马厩,右方库房,穿过庭院,双层楼高的砖瓦房才施施露出真容。
“……风二哥,来日有机会,一定来我桃源村瞧瞧……我们村人杰地灵,村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
“一定!”
两人将马拴进马厩,并肩走向大堂时,口中还在天南地北得胡侃。
“掌柜的,快拿酒来!”
“伙计,五两牛肉!”
“茶呢?”
“……”
大堂廊下,没来得及入内,嗡嗡营营伴着鼎沸人声呼啸而至,两人的步子倏地一顿。
“风二哥,我们没来错地方?”
泉醴讷讷开口。
追影的视线掠过堂中上下,闻言脸色骤沉。
迢西驿站地处偏壤,素来人少马稀,今日却一反常态。他目之所及,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东边四桌衣饰考究浮夸,一眼便知是商贾人家。
西边三席仆仆风尘眼下乌青,正是不能适应连日奔波的文安伯府侍从。
正中的楠木八仙桌……认出席间之人,追影面色愈沉。
主位是面容惶惶的苏小世子,客座是泰然自若的陈三,右首是神色茫然的林照,左边一长相清秀的侍婢正给几人布菜。
“泉小将军,站在门口作甚?为何不进去?”
这厢的两人正举棋不定,一阵车马人声后,姬珣的声音伴着晚夜长风穿过庭院而来。
话音方落,仿佛被人误触了什么机关,方才还嚣喧如市的堂内霎时杳然无声,惟余灯火晃晃。
“怎么了?”
姬珣大步走到两人身侧,看清堂内情形,剑眉微微一挑。
四目相对,只听啪嗒一声,苏升浑身一颤,脸色霎时苍白。
姬珣的视线扫经由他脚下的箸,不自禁颤动的双手,看着他写满了惶惶的眼睛,面色微冷。
“珣、珣……”
院里灯火虽寥落,廊下人眉目如画,姿容分明如常,落入苏升眼中,却似瞧见了什么催人性命的阎王,霎时惊慌失措,面无人色。
反观他对面的陈三,好似一早料到了今日局面,不等他出声,倏地站起身,朝廊下几人款款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小民陈三见过世子爷、云姑娘。今日得幸在此偶逢,不如同坐?”
“世、世子?”
旁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廊下的泉醴浑身一颤,两眼倏地圆睁。
“世子……世子爷?!”
两眼越睁越大,双颊越涨越红,直至几近滴下血来,泉醴艰难转动脖颈,兴奋伴着羞赧,颤巍巍朝追影道:“南、南宁侯府?”
气氛正凝滞,被他一搅和,追影忍不住看他一眼,眼里仿佛噙着怜悯。
前来驿站途中听他念叨了一路,说南宁少帅如何孤身一人入虎穴,如何一夫当关护万民,而后才坚定了他从戎之念。
自小崇拜之人近在眼前,相逢却不识,如何不叫人扼腕?
刹那而已,廊下风声大作,灯影摇颤。
归整完贡品的兰措正大步近前,听见“世子”二字,步子倏地一顿,抬眼见门里门外势同水火,泉小将军却依旧怔在门边,似浑然不觉,他连忙上前,扯了扯对方衣袂,压着嗓子道:“泉将军,此处风大,晚上怕是有雨。将军若是不忙,不如随在下再去检查一遍贡品?”
泉醴陡然回神,看了看门里,又看向兰措,忙不迭道:“兰大人,你一早瞧出来了……”
待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疾风追影站定在姬珣和宋晞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堂中众人。
“如此……”
姬珣依旧不慌不忙,垂目扫了苏升一眼,牵住宋晞的手,近前道:“叨扰诸位。”
“世子爷说得哪里话!掌柜的,再给我们这儿送两副碗筷来!”
待姬珣宋晞落座桌边,方才那噤声众人的禁制仿佛被突然打破,堂下众人神态恢复,推杯换盏之声又起。
其中最自如之人当属商贾出身的陈三公子。不等苏升起身,他一边接过掌柜递来的碗筷,一边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