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回府,一群孩子簇拥在他们身边要着糖块。
吴夫人招呼着李长乐去后厅,与她介绍一位锦衣妇人。
“这是会稽的李姆姆。囡囡,樾樾说你是家里从商的,落到扬州去。我瞧着婉娈端庄,是个好妮儿,伯延喜欢你,我也欢喜你。
咱们家其实不咋看重门第的,养你个女娃子还是养得起。但是免得外人说闲话,不若暂且认李姆姆做个干娘,在我们府上住到起。你要是也喜欢我们樾樾呢,我和李姆姆也好为你们二人做主。”
李长乐踟蹰着,陆长风既来了,那她迟早得走的,该怎么跟他们说明呢?
她方欲开口就听着屏风后的声响。
一个孩童“樾哥哥你在这儿偷听姆姆讲话!”
“嘘!”
一阵悉悉索索,俩个发冠的影子印在屏风上。
室内陷入沉寂,李长乐见着灯上的烛火飘摇,不知说些什么。
“哎呦,没事,没事。侬瞅我这急的,喜欢这事急不来的。你若是想要找自己家人,在姆姆府上小住一会也是可以的啦!”
吴夫人拍拍她的手“我瞧你也累着了,我叫樾樾送你回房间休息哈。”
“伯延!伯延!”
屏风后的小小身影变大,那人出来神色有些失落,手上还提着忽明忽暗的兔子灯“我送你回房间歇息。”
孙樾在前头带路,穿过假山竹丛,经过厅院时,李长乐便注意到陆长风与元将军等人汇合。
陆长风与她相视一笑,李长乐也朝他点头。
“这个兔兔灯……”孙樾回头见她看着别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陆长风正举着酒杯朝他挑衅一笑。
这个陆氏!
李长乐回神三两步上前接过他手间的灯,摸着那纸糊的兔子,上面的红眼睛一点,三瓣嘴栩栩如生。
“这灯快灭了。”
“没事,等会我再加一小截蜡烛进去。”
孙樾扯着抹笑“这几日为了那个耕耤礼,四郡各家大族前来。你不若与我说说你家人的情况,我好帮你找找。但是如果在江那头就有点麻烦。”
李长乐想起自己的父皇与母后,一阵心软,与他描述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听着是挺好的……可是为何他们会把你落在扬州呢?”少年的话令她一顿。
风拂过,柳条荡漾,吹皱一池春水。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孙樾转了话题,推开门。
“你暂且住这屋,女眷都住这附近。这屋原是准备给那个公主的……不管,这屋敞亮,公主的屋我叫下人另收拾一间,那儿的窗可以看见庭里的海棠,这海棠可是我小时候栽种的!”
室内点灯,山水画屏前是个香炉,袅袅熏香。
左侧除碧纱橱里有一张雕花床榻,另设了一张湘妃竹榻,梨花木的镜台明亮,放着诸多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右侧是个小书房,文房四宝齐备,书架满满,宝瓶画卷。
清雅舒适。
“你晚上早些休息,我叫云竹来伺候你梳洗。明日去七峰山,那儿有成山的樱花你一定喜欢。”
孙樾说着顺手换了兔子灯的烛芯,那兔子灯又变得明亮发光,孙樾把它放在门前,摸摸兔脑袋“今夜让小兔子守着你。”
李长乐倚着门点头,看着少年离去缓缓关上门,不过半刻,云竹便来伺候她洗漱歇息。
李长乐撑着木窗看了会景,窗外确实有一棵海棠树,烛火照耀下春花粉嫩欲滴。
她熄了室内几盏灯火,装作歇息,在软榻前坐立难安,今夜陆长风应当会同她商讨,明日唯一一次出去的机会便是去七峰山!
外头宁静着,忽然一阵骚动,遥遥听着“刺客!”“有刺客!”
一时灯火通明,她趴在门上听着声响。
是陆长风么?
李长乐前去开了一点缝,门口的兔子灯还在门前。这么大一盏,明晃晃的,陆长风应该看得见吧。
正想着,那边窗子便有人跃进来,她赶忙合上门,拿着烛台,赶去窗边。
那人在雕花柜前拉下面罩喘着气。
那孙樾真是把这后院围得铁桶一般,祝元弋好运吧。
借着清明的月,澄亮的烛,看得清楚,乌润的桃花眼宛若黑水潭。虽然面上敷粉遮掩,不减眼底疲惫,瞧着又是几日没睡好。唇色浅薄,方才在外头见到的青茬已剃。
他向来最注重容貌。
“怀之……”李长乐有些心疼,方蹲下想安慰便被他一把拉至怀里。
“嘘,让我抱会儿。”陆长风抵在她的颈窝。
两颗心贴得紧密,随着窗外的虫鸣怦然跳动。
“你有些烫,是不是生病了?”
李长乐靠在他身上,隔着衣裳觉得他身上温热,方要起身就被他按下。
“你啊!”
“对不起。”
那人低声笑道“呵,你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