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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挽月离开之后,李随昱先是到知府府,提了方文竹在京中的正妻,然后马不停蹄亲自去调查了这位新上任的渌州知府方中原。
这一查,就是钻进林子近三天。
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不仅查出了方知府后面一连串的牵扯,还阴差阳错找到了他们本次来渌州原本目的的线索。
汪夏见他不说话,腿伸过去踢了他一下,“内疚了?”
“并非。”李随昱放下册子,摆出那副清心寡欲的佛子样,风轻云淡道:“你觉得如果华挽月手上过了多笔大批资金,她会不怀疑我在做什么?万一她和华福安谈起又怎么办?”
他们做的可是造反的勾当,越少人知道越好,无论是华挽月还是华老爷,此时都还不值得他们信任。
李随昱道:“汪夏,内疚的是你,是你不想骗她。”
汪夏被他的倒打一耙说得哑口无言,要不是他们心机深沉思虑周全的叛军头子,突然快速转起了手上的檀木持珠,他还真信了。
不过李随昱说得也不无道理,虽然华挽月表现得人畜无害,在他们调查过后也没发现华家任何人有可疑的地方,但他们做的毕竟是把脑袋栓裤腰带的大事,不可轻易信任他人。
是他疏忽了。
汪夏心虚地抓了把瓜子道:“随你吧,反正华挽月是一定要娶回去的,没有比她更适合我们的人。”
李随昱觉得这话有点别扭,低眉敛目,不再言语。
底下的拍品很快进行到第三位,也就是那套佛珠。
太师椅上的白衣侍女起身,走到台前,拍卖师潇洒地扬起她托盘上的遮布。三串红珊瑚佛珠没有任何装饰,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纯白的垫布上。
大厅中那些近距离见到它的人无一不发出惊呼,一个个脱离位置挤到台前。
这三串红珊瑚珠子大小各不相同,持珠直径最大,但颗数少;挂珠珠子最多,一千多颗穿成一串,即便戴在脖子上都能绕三圈。
它们的极红、极艳、极纯,却并不过分张扬炫目,它们静谧而生机勃勃,如同深海永不熄灭的火焰。
汪夏嘴巴里的瓜子仁吧嗒掉落,指着白衣侍女手上的托盘道:“这这这这!这要是让陛下看到可还得了!”
当今圣上有两大烧钱爱好,一个是给自己建陵墓,另一个就是收藏珍宝。
这串红珊瑚的品质极佳,就算在陛下的私库中,恐怕也能排的上号。主要是红珊瑚是海里的玩意儿,市面上太少,就算品质再差一些,同样可以卖出个天价。
李随昱也是一惊,他没想到实物竟如此惊艳。
底下的拍卖师道:“起拍价二百两金,单次加价十金,有出到二百一十金的吗?”
底下的人纷纷举牌,就连前两个拍品都没有出过价的二楼也开始向窗外摇起旗子。
“甲七,三百金!”
“乙十三,三百一十金!”
“戍三,三百金五十金!”
“好家伙,直接上金子。”汪夏紧紧盯着那三串红珊瑚,可惜道:“其实这珠子还挺适合你的,只是咱们实在买不起。”
李随昱半边脸隐在黑暗中,“那可不一定。”
汪夏可疑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李随昱眼神平平地扫过去:“有吗?”
汪夏:“……”
拍卖师嗓音陡然窜了进来:“四百金!好!二楼的客人竟然直接出了四百金!还有客人跟吗?!四百金!四百金一次!四百一十金!甲七出了四百一十金!”
汪夏向窗外看去,见到他们隔壁房间伸出来一只白金色的旗子,然后底下的拍卖师再次激动道:“四百五十金!还有人跟吗?!二楼的客人出了四百五十金!”
汪夏目瞪口呆,张张嘴巴,李随昱突然竖起手指挡在唇前:“嘘。”
他凝神侧耳,在下面大厅传来嗡嗡私语中,捕捉到了一声与众不同——是从隔壁传来的。
李随昱靠近隔墙,耳朵贴在上面。
汪夏也跟着,才靠近,就听见一道愤怒的成熟女子声线:“阿月!别异想天开了!世子不是你能染指的!”
汪夏抬眼,死死盯住了李随昱的后脑勺。
隔壁大概是又挥了旗子,拍卖师嘹亮的声线传上来,“四百六十金!看来二楼的客人对这套佛珠势在必得啊!”
隔壁,男孩的声音:“姐,世子是和尚,和尚不能娶妻的。”
成熟女子:“你这孩子,这么多钱你得攒多久?全给男人花了!人家认识你吗你就给他花钱?!”
男孩又苦口婆心道:“姐,你别加价了,已经超过它的价值了!”
成熟女子彻底生气了,“好,你就非要喜欢人家是吧?!那知府公子怎么办,你要拉着全家跟你一起作死!?”
与两人对抗之人终于出声了,嗓音娇软乖巧,却透着一丝倔强:“就算世子不喜欢我、不能帮我,我也想把这个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