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挽月心里有了底,整只手钻进李随昱半握的掌心,猫儿一样轻轻搔了搔。
李随昱手心一紧,抓住她,向自己身边扥了下。
华挽月顺势挽上他的手臂,垫着脚,在他耳边轻声撒娇,“殿下,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的声音里有娇蛮任性,但更多的是试探。
李随昱脚步微顿,声音轻的如林间的雾气,“嗯。”
华挽月在暗色的掩饰下无声轻笑,她终于get到了李随昱——这假和尚,分明是个闷骚。
男人的手臂精壮硬实,带着比华挽月稍高的温度,暖暖地贴在她身侧,很有安全感。
直到能看见外面的火光,华挽月才放开他。
火光来自于黛衣和温大,还有他们旁边的侍卫和家丁手上的火把。
秀桃一出现就被王妃的人控制了起来,楚王妃不知从哪搬来个椅子,两腿盘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直到他们出来的动静吵醒她,她才像个被吓到的小姑娘似的蹦起来。
楚王妃大步走到李随昱面前,奔着他胸口给了一掌,在他和华挽月之间挤眉弄眼,“怎么样,老娘没给你坏事吧。”
李随昱平淡地道,“想多了。”
黛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终于盼来了华挽月,快步迎上来,小声在华挽月耳边道,“我和温大本来要进去找小姐的,但王妃不让。不过温大偷偷溜进去了一趟,看见小姐安全,便退出来了。”
华挽月拍拍她的手安抚,“我没事。”
秀桃被王妃的人捆粽子似的绑了起来,一场乱子终于落幕。
一行人下了山,楚王妃把黛衣拉走,将李随昱和华挽月强行塞进一个马车,下令启程回府。
李随昱一到马车上就闭目养神,看起来累极了。
华挽月在他对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人的脸色有点白的过分,与此同时,她闻到了车厢里若有若无飘散开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变得幽深。
李随昱睁开眼,与她对上,那幽深瞬间变成乖巧柔和。
李随昱嘴角的线条微不可查的硬朗几分,“冷吗?”
华挽月摇了摇头,“不冷。还有点热。”
李随昱便拉开了马车小窗的帘子,让外面的空气进来,血腥味瞬间被冲散了。
华挽月勾勾唇角,单纯地笑起来,“殿下,念经是不是很费心神?”
李随昱很英俊,光秃秃的脑袋并未对他的英俊有分毫的减分,反而因为整张脸一览无余,放大了他五官的锋利和侵略性。
他的好看带着攻击性,那攻击性被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寡淡掩饰。一旦他眼中没了做作的柔和悲悯,他就会变成一把寒光出鞘的剑,远远地看一眼,都会冻得人心尖发颤。
讲真,实在是对华挽月的胃口。
李随昱跟着她勾起嘴角,嗓音淡漠,“还好。”
华挽月探出指尖,落在他的眉心,顺着眉毛的方向描摹,“殿下眉皱得这样紧,我以为是累极了。”
那不知所起的凛然感倏忽消失了。
李随昱重新闭上眼,任她的手在自己脸上作乱,“确实有点累。”
华挽月贴心地挪到他身边,揽过他的肩膀,让他横躺下,枕在自己的腿上,“歇一会儿吧。”
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华府,楚王妃过来叫他们下车,掀开帘子却看见她的好大儿在华挽月腿上睡得正香,而华挽月眉眼弯弯地对她笑了笑。
楚王妃立刻很懂地点点头,放下帘子,让外面的人都安静些。
华挽月揉揉他的耳朵,把耳朵揉到火烧一样透明,尊贵的世子殿下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迷糊着转了个身,面朝上,睁开了眼,静静看着华挽月。
一秒。
两秒。
不知多少个呼吸过后,他的眼神渐渐清明。
华挽月含笑:“睡得可好?”
“嗯,多谢。”李随昱起身,动作过大时嘴角抽了下。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迎接他们的是楚王妃别有意味的坏笑。
李随昱都不带理她的,径直回了敏德小筑。
华挽月则是和楚王妃寒暄几句过后,也回了华府。
家里,华逐辰去了书院,华老爷华夫人正等着她吃饭,华挽月这一天累得够呛,随意吃了两口就回了升月阁。
他们看着她的背影,俩人对视一眼,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作为华家这样的标榜自己是“雅商”的家族,平日里除了做生意,还承担着比其他小商户更多的社会职责。
农民粮食多了或少了他们要稳住粮价,农田旱了或涝了他们要帮忙安抚难民,读书好的学子上不起学他们要资助,某地生了瘟疫他们要捐钱捐药,路埋了、桥塌了,他们也要出钱出力。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就像之前宋氏逼到家门口,华挽月只是哭一哭,百姓们就完全站在了华家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