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眼前的画面太过残忍,也太过具体。
时如瞬间被拉回自己小时候,抱着狗狗残骸痛哭的场景。
周围人的嬉笑、讥讽杂糅成一团,比世上最尖锐的匕首还要锋利,直插她的心脏。
时如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等她回过神时,拳头已经随着惯性撞上了黄丝娜的脸。她只看到那张精致的脸在外力挤压下皱成一团,牙齿混合着鲜血喷涌而出。
时如拧着眉,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有没有粘上脏东西。
她心里的遗憾在此刻得到了弥补,如果人生能重开,她一定会用这样的力气狠揍那个偷自己的狗的傻逼。
“时如,你疯了吗?”黄丝娜吐出一口血水,说话含糊不清,“你现在立马跟我道歉。”
时如歪着头,眼下的泪痣格外惹眼:“我确实疯了,有医院开的病例。现在你最好跪下来跟我磕头,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即便眼前这只无辜的小狗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黄丝娜都快气笑了,被忤逆导致的愤怒冲上大脑,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抄起桌上摆放的刀叉——那本来是他们要用来分食的工具。
“去死吧你!”
寒光凛冽的刀刃反射着时如的眼,她和刀刃中的自己对视,看见自己眼底的冷漠和即将爆发的癫狂。
以及自己的手。
她直接反手夺走了黄丝娜的刀。
变故总在刹那间发生,葛洲大叫着“女儿”扑过来,给时如表演了场“父爱如山”“空手夺白刃”的戏码。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纯白的桌面。水果塔倾斜倒塌,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巨响。
闲阳原本想过来帮衬一下,但瞥见时如手中的刀时,只冒了下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景明仿佛受到了惊吓,眉头紧蹙,迟迟没能上前。
翁宵月仍然是那副害怕的模样,瑟缩在角落不言不语。
“爱女心切”的葛洲急红了眼,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伤害我的女儿。”
桌上一共五套餐具,除开时如手中的,还剩下四把刀。葛洲挑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握在掌心。
他另外那只手血液汩汩外涌,看起来忒吓人,黄丝娜捂住他的手:“爸你没事吧。”
时如看笑了,这看见别人从厕所出来问人干嘛去了一样好笑。
葛洲怒目而视:“所有人都看到是你先持刀行凶的,闲律师,麻烦你做个证人。”
闲阳不好再躲避,硬着头皮举起手机,但身位站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敌人似乎都变成了持刀的时如。
她是那个宴会上的不速之客。
“他们想杀了你。”攫魂水鬼趁着混乱又坐上了她的肩膀,特意蹑手蹑脚的,没有碰到时如的头发,“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
“然后呢。”时如面不改色地问。
“非常划算的交易,只需要一半的生命,我就可以借给你力量,让你把他们全杀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半条命,同时还给我力量。”时如说,“那你快点呗,别墨迹了。”
“……我是说让你给我半条命。”
黄丝娜见时如嘀咕着自言自语,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时如,你跟谁说话呢。”
“嘻嘻,是在跟我的好朋友说话哦。”
无人在意的肩上,攫魂水鬼身体往前倾,歪着脑袋去看时如的表情。
发现她是真的很认真在回答。
黄丝娜恶寒地捂住手臂:“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她讨厌时如都来不及。
时如猛地举起握刀的手,惊得黄丝娜猛然往后退。而后,在万众瞩目下,她换了只手拿刀。
只见她那空出来的手按在自己肩上三寸的地方:“怎么办小攫攫,他们说你跟我不是朋友。”
坦白说,她压根摸不到,全靠直觉奔着最阴冷的地方去。
攫魂水鬼抬头望向自己脑袋上的手掌。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这就是朋友的温暖吗?
黄丝娜刚刚就被吓唬过一次了,眼下见时如又开始神神叨叨,心底忽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
她仰着头,正气凛然地说:“时如,你是精神病,你想杀了我们。”
“你看,你手上还握着刀,你这是持刀行凶。”
“我们因为正当防卫,一时失了手,很合理吧。”
时如其实蛮想为她的诡辩鼓掌来着。
可惜现场的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黄丝娜拿起桌上剩余的刀,给闲阳和景明一人强行塞了一把,自己则举起最后的刀刃。
“时如,你不能怪我,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没有资格,是你的卑劣贫穷,和你好高骛远的眼光,造成了今天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