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可怜的麻雀迷失在钢铁森林里,被高楼大厦间玻璃的反光刺得找不着北,然后一头撞在双层玻璃上,留下一点斑驳的血迹后径直从六楼的高空往下摔去。
麻雀砸在地上,翅膀扑扇了几下,一只小绿豆似的眼睛凝视天空,慢慢不在动弹。
好像有吃的来的!
假如宋宁还是人的话,这会儿估计要兴奋地表演个苍蝇搓手。不过很可惜,这会儿她连手都没有。
她暂时还不知道落在地上的是什么,但根据温度感应,应该是个活物,而且生命气息正在慢慢减弱。
这对于她来说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活物代表能提供的能量多,而生命气息减弱说明它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脆弱得连蜜蜂都逮不住,对方挣两下自己的触须就得跟面条似的断成几节,再没有混得比她还惨的了。
在麻雀的身下,一点白色细碎的绒毛从泥土里钻出来,沿着羽毛爬上麻雀的身体,很快覆盖了麻雀的身体。
比发丝还要细碎的菌丝从毛孔钻入麻雀的身体,穿过血肉,沿着温热的血管迅速朝着脑子的方向前进。
菌丝入侵了麻雀的大脑,依附在神经上和部分器官取得了联系。
有一瞬间,只能模糊感光的宋宁通过一只将死麻雀的眼睛,再一次看见了这个世界。
耀眼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叶,漏下斑驳的光影,巨大的树冠后是湛蓝的天空,还有不同的飞鸟追逐着飞过。
宋宁来不及感慨,这鲜活的场景只持续了一瞬,然后就被黑暗淹没。
麻雀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所有的器官开始死亡。
好短暂哦,宋宁遗憾地想,然后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餐。
细小的菌丝开始侵蚀麻雀的身体,白色的绒毛从口鼻中钻出,很快就覆盖了麻雀的整个头部,然后是脖子,接着是整个身体。
刚刚死亡的麻雀像是被包裹在洁白的蚕蛹中,然后蚕蛹很快干瘪下去,渐渐的只剩下一层菌丝薄膜还覆盖在地上,等最后的一点碎骨头也被消化完,菌丝开始聚拢,然后重新钻回地面之下。
其实宋宁还挺想再晒会儿太阳的,但奈何现在的身体不耐造,多晒一秒这脆弱的小身板就能立即死给她看,在巨大的现实冲突之下她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如上所述,宋宁这会儿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里了。
想曾经她也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好不容易趁着休年假跑来恒连山看日出,结果一不小心遇到六级地震,她一个没站稳就从山上滚了下去,再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不,当时刚醒来的时候,比这还惨,就指甲盖大小,吸食了地下的某种能量以后才长了这么大。
这次的地震不一般,地底下的某种东西被翻上来了,她的变化可能只是偶然,但那些依附泥土而生的植物也潜移默化地开始发生异变。
也不知道这些变化对于人类来说是好是坏。
宋宁感叹了两句,感受着泥土被晒得发热,又默默往更深处的地方钻了钻。
才感慨完她对自己唾弃道,有空担忧人类不如担忧自己,再不找到点别的吃的,自己就要饿死了。
好饿好饿好饿......
附近翻上来的能量团子已经被她吸收光了,假如想要继续进食,就得往其他的地方跑。
说实话,宋宁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怀念自己曾经的两条腿,假如自己有腿的话,这几百米的距离岂不是分分钟就走到了。
但菌丝长腿...宋宁在脑补了一下那场面,一团白须凝结成两条大长腿,然后在地面上哐哐狂奔,——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土壤里不便行走,但是白天的阳光和高温都会灼烧坏她的身体,没办法,白天她就只能蛰伏起来,等晚上再移动。
黄昏,太阳渐渐西垂,当最后一点阳光也落下,夜幕正式降临。
空气里灼热的温度降下来,宋宁从土里钻出来,因为没有视觉器官,周围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模糊一片,感知里只有远处的能量团子散发着浓烈的存在感。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在地上翻滚着前进,看起来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白茧在滴溜溜地滚动。
虽然被这种滚筒式前进发放晃得晕晕乎乎的,但速度着实比平铺式挪动快多了。
宋宁正高兴地往前滚,忽然身旁传来轻微的震动感,她立即机警地停了下来。
啥东西过来了?
因为失去视觉和听觉,所以现在世界对于她来说总是伴随着各种各种的危险,无论是被踩一脚还是被晒一会儿,对她而言都是致命打击。
有东西停在了她旁边,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两只细小的爪子抓了起来。
危险!危险!
宋宁的脑子里重复着这两个字,同时身体变换为流体,开始像液体一样穿过爪子向下流淌。
对方来着不善,反复捞了几次后抬爪就把那些毛茸茸的菌丝往嘴里送,像吃果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