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餐,玛莲娜准备回房间休息。
“再见,希瑟尔。”
出于礼貌,她向公爵之子告别。
希瑟尔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去哪里?”
“我要回房间睡午觉。”
“一起。”他要守着猎物。
玛莲娜蹙眉:“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
灰紫色的眼眸中没有困惑,只是一潭死水。不过,相较于之前,他的语调倒是多了一丝起伏。
刚吃完饭,她心情尚可,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情人才会在一起睡觉。”
他继续问:“情人是什么?”
“所谓情人,就是——”
相爱的人?不,仅仅是欲望与利益的吸引,也能促使两个人成为情人关系。
这个概念解释起来很复杂,需要考虑到一连串特例。
因为公爵之子一句无关紧要的疑问,花费精力思考,不太值得。
万一听了她的解释,他又提出更多的问题,那真是没完没了。
她只想回去睡午觉。
玛莲娜应付道:“所谓情人,就是在一起睡觉的人。”
希瑟尔向她走近了一步。
“你不愿意回答我,为什么?”
午后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她不想再伪装出一副友好而耐心的样子了。
玛莲娜面无表情:“如果你想要了解‘情人’的概念,完全可以自己翻阅词典或者书籍,而不是问我。”
“你就在此地,可以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自她认识他以来,听他说过的最流畅、最完整的一句话。
午餐时,他的词汇运用似乎还没有这么娴熟吧?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希瑟尔的回答十分简单:“我和你,不一样。”
他不是弱小的人类,不需要依靠伪装无知维系生存。
然而,玛莲娜却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是,他年幼丧母,和她确实不一样。
小时候,她经常向母亲提问。无论是多么琐碎的问题,母亲总会耐心给出解答。
而希瑟尔,大概是缺少可以询问和依靠的对象,才会逐渐变得孤僻。
但是,这不是她的错。
无论他是故意装作不懂,还是真的不懂,她都没有义务去填补他成长的空白,承担回答的责任。
“您是公爵的继承人,以您的才智,总能理解‘情人’的意思。”
她拒绝为希瑟尔解释这一词汇。
“情人”固然可以被理解为“相爱之人”,但它的另一层意思充满了贬低,与道德相悖。
提到这个词语的一瞬间,她可耻地想到了母亲。
她不知道多萝西娅与公爵之间是否存在真情。但她明白,母亲下定决心成为公爵的情人,无疑是出于对女儿的考虑。
她害怕,当着希瑟尔的面剖析“情人”的含义,会在无意之中,将解释的行为变成对母亲品行的审判。
她爱母亲。她没有资格用任何肤浅的语句定义多萝西娅。
因此,她拒绝对“情人”这一词汇提供任何形式的解释。
玛莲娜冷淡地通知公爵之子:“我回房间休息了,您自便。”
没有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离开了餐室,前往走廊。
希瑟尔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她太难吃了,难吃到令他恶心,但他仍旧生出了吃掉她的欲望。这种欲望逐渐增长,让他格外烦躁。
他应该尝试冲破那个未知的限制,弄断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抹杀她,让不受控制的欲望彻底消失。
两条猩红色触腕从他身后伸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玛莲娜的脖颈,试图刺穿她的皮肤。
但是——
他又一次失败了。
他本想收回触腕,却已是来不及,因为它们碰到了她的左肩。
玛莲娜感到肩头一沉,立刻侧过脸。
她看见,希瑟尔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怎么了?”她回头望向公爵之子。
他是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她竟然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声。
“无事。”
希瑟尔松开她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
这男的真是莫名其妙......玛莲娜不再理他,而是加快步伐穿过复杂的走廊,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简单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任何困意。
她午睡的兴致,终究还是被某人破坏殆尽。
玛莲娜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她回以凝视。
在希瑟尔面前,她为什么没有收敛情绪?她理应沉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