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莲娜停住脚步:“我得叫人去找医生,过一会儿再回来看你。你受伤的原因十分特殊,肯定不能由神殿的人医治。”
等等,她为什么要帮他找医生?她为什么要将他搀扶至床边?
她的目的是获得公爵家族的财产。只要希瑟尔死了,她就能继承他的一切。
她理应放任他伤口恶化,痛苦死去。
但是......她真的要如此冷酷无情吗?危险来临时,希瑟尔冒着生命危险护住了她,才身受重伤。
玛莲娜在门口站了片刻,没有立即离开。
希瑟尔挣扎着坐了起来:“有你在这里陪我,就已经足够。我好疼,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有他这句话,她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是他自己不让她去叫医生的。
所以,他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既然她早已下定决心让他“病逝”,就不应该有半分犹豫。
玛莲娜面带微笑,重新返回到丈夫的床边。
“翻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希瑟尔眸中闪过一丝兴奋,顺从地翻了个身,向她展示自己的背部。
“疼吗?”玛莲娜随口问了一声,以示关心。
“疼。”他眉头微蹙,立即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痛苦。
华贵的衣料一片焦黑,存在多处破洞,隐约露出猩红色的血肉,的确惨不忍睹。
“不要担心,一切很快会过去的。”
她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拂过其中一块血红之地。
希瑟尔上半身骤然紧绷,不受控制地歪向里侧。
玛莲娜瞟了一眼他背上那片血红伤口,忽见它颜色转淡,像是被人抹了一层白灰。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继续盯住那一处。
伤口呈现出纯正的猩红之色。
刚才的白色伤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景象?
怀疑与不安再一次涌上心头——希瑟尔身上,是否真的存在着古怪?
还是说,她之前看到的蛇与白色伤口,其实都源于公爵夫人对她的“诅咒”?
玛莲娜收回手指,帮他盖上了被子。
她本应该帮他清理伤口,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任由他“病逝”。
希瑟尔背对着她,让她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玛莲娜,我变成这样,你害怕吗?”他闷笑了一声。
趁她仍在观察他的“伤口”,一根触腕从被窝的末端钻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拢住她的双脚。
她故作镇静:“你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希瑟尔的语气中透露出欣喜:“你关心我,眼里只有我,我好高兴......你还帮我盖了被子。”
“你受伤了。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呢?”
“如果我受了更重的伤,你会更加关心我吗?”
玛莲娜坐到床沿之上,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头:“那是当然。”
“疼。”希瑟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玛莲娜迅速从被子底下捞出他冰冷的左手,紧紧握住。
“我就在这里。”她柔声道。
他挣扎着翻过身,望向她的乌眸:“我伤口好疼......玛莲娜,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想这么多。”
玛莲娜倾身吻向他的额头。
希瑟尔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她的唇贴近自己,异常乖顺。
他脖颈之处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只带有竖瞳的紫色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唇瓣。
温热的唇与冰寒的肌肤相触,能给双方带来很大的刺激。
一吻结束,希瑟尔睁开眼睛,轻声向她抱怨:“疼。”
他是故意的?玛莲娜眯起眼睛。
“疼。”他望着她,眸光闪动。
玛莲娜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居然催她!
刚才,这个家伙显然发现了规律,并且乐在其中——一次痛呼,就能换她主动亲近一次。
他以为他在驯狗呢?
她绝对不能让他处于主导的位置。
“你骗我,”玛莲娜目光转冷,“希瑟尔,你的伤势根本没有那么重,对不对?抱歉,我不想在这里陪你了。”
说完,她松开了他的左手。
那根触腕不再虚拢她的双脚,而是重新返回到被子下方,与其他触腕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你敢?”希瑟尔盯着她。
玛莲娜轻蔑地看着他:“新婚之日,你作为丈夫,竟然对妻子行欺骗之举。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背叛我们的婚姻?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理你,也不会与你搭话。”
“不。”
触腕的尖端紧紧抵住床单,几乎要将床单戳烂。
有一片鳞甲黯淡了下来,彻底失去了美丽的光泽,不幸脱落——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因为人类在焦虑的时候也会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