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打的上扬,这种绚丽以下落的姿态出现,先铺开颓废的底色,再在垂头丧气间流露出流氓的一面。
就像刚被解雇的上班族在路上倒着走,叼着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对夜里仍然亮着灯的血汗工厂竖起中指。
就像公路旅行中道崩殂,旅行者在大马路上拎出上个停靠点储存的一整箱啤酒先开派对再说。
还有点黑色幽默。
后台的李乐见状,不禁感叹道:“有点儿意思。”
在程梦真身上存在一股跟年纪不相符的游刃有余,这使她一上台更像是在全心全意表演,搞点平时不常拿出来给大伙儿尝尝的做实验,而不是充满功利心的“赢”。对她来说,输赢只是客观结果而已。
吉他手在“救济”里的位置太鲜明,她是躲在主唱后面毫无疑问的灵魂人物,能起带动整个乐队的作用。
虽说如此,这串风格鲜明的solo不算走邪路子,是程梦真稳扎稳打的产物。她只是把自己灵机一动的好东西通过可实现的技术跟在场的人分享而已。
因为solo,这首“飞或死”多了几分落地的颓废,变成一首自嘲之歌。
李乐失笑。
声势上或许是她更大一点,但内行人能听得出来,程梦真作为后来者并不逊色,更何况她还有个活力满满、没受各种世俗条框禁锢太多的艺术家头脑。
——衬得她这个自认为把看家本领带到场上的老人既没情趣,也没风度。
即便结束,也不是程梦真一个人的谢幕,而是整个Remedy的暂时落幕。
“救济!救济!救济!”
“Remedy!Remedy!Remedy!”
之前楚玫就想吐槽,观众齐呼Remedy的中文乐队名好像在要债。
但这一刻,她确实感性地热泪盈眶。无论如何,在楚玫心目中程梦真已经是胜利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投票需要时间。离去的前辈在掌声里回归舞台,就连自己也在边走边鼓掌,上台后首先跟年轻的后辈传递接力棒似的碰一下肩膀。
场子不能冷着,刚好李乐有话要说,干练地拿下话筒:
“Raye,保持下去,你和‘救济’会前途无量。我说的。”
“我也服气了,前辈就是前辈。”
程梦真在旁边鼓两下掌,真诚回应。
氛围太好,用来投票的手还得暂时空出来,拍到泛红才罢休。
统计结果被公布。
——这么多人,一方仅领先另一方一票的概率会有多低?
程梦真想说话,李乐狡黠地不给话筒,先自己凑上前宣布:“我输得心服口服。”
接过话筒,程梦真慢一步道:“多出的一票不是我有多优秀,是因为Remedy,因为玛利亚给我们的胜利之吻。”
她含蓄地感激了见证“救济”一路走来的顾客,“前辈,其实是你赢了。”
“那我也可以是因为资历和知名度。”
老板看不下去拿过话筒,语气像在用力拉扯开吵架的两人:“打住打住,不许再谦让了。今天是Raye有幸跟李乐前辈平分秋色的一天。”
下方传来一阵哄笑。
离开舞台,李乐仍和程梦真走在一起,对刚才的对决念念不忘。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更新换代,因此很是感慨:“说不定下次PK,就是救济功成名就的时候了。”
程梦真只是笑:“姐,您下次再来找我,我跟他们几个估计也就是工作结束下班玩玩的状态。”
功成名就对她没有很强的吸引力,程梦真看重的另有他物,“要是Remedy能挺到那个时候,我向您保证,‘味道’肯定不变。”
“要是十年前,我会告诫你年轻人要有点功利心,特别是女生,多争争没什么不好。”
程梦真:“现在呢?”
“现在?顺其自然。”李乐和她就像一对玩得来的同龄人,一点儿架子不摆,有什么说什么,“其实回头看,没有哪个选择保险,能指引你一直合心意地走下去。”
回忆浮上心头,她看向赏识的后辈:“我记得通向地下室的路上有面涂鸦很多的墙……”
这话听起来像故地重游。“带您去看看?”
李乐点头,表情陷入一种梦幻感的迷惘之中:“好。真怀念那个时候啊。”
场地布置需要时间,撤销也得花费人力。
看着乐队吉他手强悍到能跟圈内大前辈不相上下,胡乐军心里有落差感,忍不住跟女友咬耳朵:“难得见识Raye火力全开的样子。”
“我倒觉得不算。平常算五分,今天估摸着有七分吧。”陈诗如浑然不觉,“Raye就是喜欢玩,我们当初组这个乐队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玩得开心吗?”
胡乐军不语。
乐队发起人是A城本地的程梦真,找到驻唱地点的则是爱酒却不能多喝的陈诗如,为此还被警惕的吉他手“盘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