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才出内城?眼下还未到宵禁的时辰,崇文门为何这般早就关闭城门?”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傍晚驱车去杜府时,也绕路了一会儿……不如您问问主君吧。”
易潇掀起眼皮朝杜清沅望了一眼,没接腔。过了一会儿,等马车行过崇文门,他示意马车停了下来。
他道:“眠冬,去后面那辆马车。”
眠冬应下,麻利地下车换到后头,马车又开始走动起来。
车厢里只剩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人,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很不熟。杜清沅默默往最里边挪了挪,警惕地盯着易潇,不知他意欲何为。
易潇转过头瞥她一眼,又转回去,脸色淡然没什么表情。
可杜清沅分明听见极轻的一声嗤笑。
“安南将军大胜后班师回朝,即日抵京。圣上龙颜大悦,明日在正阳门城楼上亲迎将士凯旋,是故今晚内城多处官路封锁戒严,只得绕坊中小道出城。”
易潇忽然出声说了一通话,杜清沅愣愣地听完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自己先前的问题。
“……哦。”半晌,她挤出一个字来,在冷清的车厢里闷闷地响起。
“现在到你回答我了。”
“啊?”杜清沅一头雾水。
“你今日回门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一五一十从实说来。”易潇口气冷冷,像是在审犯人。
他竟然还想着深究今日在杜府发生的事,杜清沅以为他先前给了杜家几分颜色,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显然易潇很不好糊弄,他并不相信此事仅如杜益宏所言,只是普通的管教那般简单。
杜清沅犹豫起来,她若说实话,告知他事情冲突的原委,若叫徐氏知道了,想必又会为难她阿娘。
杜清沅摸了摸鼻子,言不由衷:“就是今晚你看到的那样啊。”
“哦?”易潇语带讥讽:“那岳母转述的那番话,也果真是你说的么?”
哪番话?杜清沅神思如生锈的门锁,卡了一会儿……
“听说,我再忙也会抽空陪你用膳,嘱咐下人侍奉你尽心周到……”易潇面无表情地复述那段臊人的话,口吻极慢,仿佛每个字都不易脱口。他面上从容淡定,手指却蜷缩在一块,无意识地抓紧了腰侧的玉牌。
“够了够了,我想起来了。”杜清沅忙不迭出声打断,她编造的谎话像回旋镖一样扎过来,反复折磨着她的耳朵,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那是……那是我乱说的,你不陪我归宁……我总得想法子撑撑面子嘛。”杜清沅嘟哝着,老实交了底,声音低若蚊蝇。
“啧,你真是那老王八亲生的么?”易潇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老王八?”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爹这种油滑的墙头草,自然比王八长命……觉得我说得不像?你肯定没见过他在陆首辅面前曲意逢迎的样子……嗤。”
易潇靠在车厢背光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传来轻而冷的嗤笑。
杜清沅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从这笑声中听出冷漠轻蔑的嘲意。
她头一回听到外人这般形容她父亲杜益宏。今晚易潇的态度也令她十分讶异,暗自揣测他与杜益宏或许过去有龃龉?
然而这般放肆不尊重的形容……她竟没有反驳,反而莫名觉得,很解气。
杜清沅解气后又觉得不对,慢一拍反驳道:“……那我不成王八犊子了吗?你少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