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棠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周遭视线,人们先是一怔,继而哄然大笑。
这么多粮,寻常人家都够吃个一年半载了,郑屠户家居然还不够吃?往常都羡慕他家人丁兴旺,儿子个个孔武有力,现在看来也有自家的难处——都这么能吃,得赚多少才够养家糊口哦!
被众多打趣目光包围的郑银生涨红了脸,又羞又急。他们哥几个是挺能吃的,但也不至于像妹妹说的那样,那都不叫大肚汉了,饭桶还差不多!
尤其还是当着陆家姑娘的面儿!郑银生小心的觑了一眼又一眼,唯恐南乔信以为真,觉得他是个饭桶,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来。
所幸他的担忧没有成真,陆家姑娘没有露出任何不喜。郑银生暗自松了口气,欢喜的同时又有点小失落——她是没表露出不喜来,只因她从头到尾就没注意过他,只跟妹妹说话来着。
早知今日会遇上陆家姑娘,他就穿过年时做的那件新衣裳出门了,能显得人精神些,兴许就能引得佳人一顾呢!
南乔完全不知道那边有颗少男心因她而七上八下,她很快就告辞离开了。郑银生眼巴巴的看着回来的妹妹:“怎么样?你有提到我吗?她、她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提了!”郑海棠毫不心虚的回道,说了她几个哥哥都是大肚汉呢,怎么不算是提到了呢?“她、呃,她什么都没说,瞧着像是不感兴趣。咱家是屠户,人家是读书人家,门第不符啊!”
郑银生心情郁郁,不甘的嘟囔:“光说我,你自己不还是相中个读书人?”她跟李言蹊来往时怎么就没考虑门户之见呢?还是说这门户之见是单为他准备的?
南乔和孟氏回家,路上遇着个跟大人走散的小孩儿,也不知是合眼缘还是怎么,别人都不找,就拉着孟氏的衣角不放。
从这儿拐过去就是陆家所在的街巷了,想着几步路就能到家,孟氏便把布匹都给了南乔:“你先家去吧,我帮这孩子找找家人。”
南乔也没多想,抱着布匹跟孟氏作别,自己独自回家。
离了人来人往的大街,刚拐过巷口,后头就跟过来一个婆子。佝偻着腰步履蹒跚,一手拄着拐棍另一手挎个篮子,篮子上还搭了块麻布。
南乔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生面孔,暗自升起戒备,加快了步伐。
“姑娘!姑娘等等!”
婆子在后头连声叫唤,嘶哑的声音叫人无端想起老鸹:“姑娘,我问个路,你知道卢大壮家住哪里不?我是他家亲戚,这头回来,不认得是哪家。”
说着从篮子里摸出一把撒子,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没啥好东西,这是自家做的撒子,送与姑娘尝尝。”
时下面粉价贵,这撒子又是油又是面的,算是普通百姓家难得一见的好物儿了。
南乔没要她的撒子,摇头:“我不认得卢大壮,你找别人问问吧!”说完就想走。
“别呀!”老婆子追上来,别看拄着拐杖,走起来还挺快:“我都转悠好一会子了,许是这工夫都去做活了,外头遇不着人,我找不着别人啊!”
她追上来,涎着个脸笑:“好姑娘,你就帮帮大娘吧!你不爱吃撒子是不?大娘还有好东西呢!”又从那篮子里摸出一把炒栗子,就要往南乔手里塞:“哎呦,你这手里捧着东西不得闲呢,我给你装起来吧!”说着就把手伸向南乔腰间的荷包。
南乔连忙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手,蹇眉不悦道:“我不要!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卢大壮,帮不上你。你别在这里歪缠了,往外走不远就是大街,那里人多,你上那里找人问去吧!”
“怎么会帮不上呢?”婆子把栗子放回篮子里,直起佝偻的腰,嗓音也变了:“你跟我走上一遭儿就帮了我大忙了!”手里露出块脏兮兮的手帕子,冲着南乔口鼻捂上去:“任你再奸猾,也休想逃过我的掌心!这周遭儿我早探熟了,这会儿工夫不会有人来,你就死了心……”
南乔被捂住口鼻,一股药味儿混着酸臭味儿险些把她直接熏晕过去,待回过神,努力挣扎片刻就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眼前晃动的都是那人猥琐得意的笑。
此刻她深恨自己这副孱弱无力的身体,如今沦为鱼肉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不甘之下,她聚起全部的力气冲着男人的眼睛狠狠抓上去!
“啊——”男人得意洋洋的话变成一声惨叫,瞬间松手捂住了左眼,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的眼睛!”男人又惊又怒,反手掏出了刀子:“贱人!”
南乔软倒在地,受药性影响四肢无力,根本无力逃跑。
关键时刻,一把刀鞘呼啸着飞来,“砰”的一下砸在了男人头上,力道之大砸的男人向后一趔趄。
一道身影豹子一样蹿出来,旋身飞起一脚踹在男人胸前,把人踹到了墙上,又顺着墙滑下来,张嘴吐出口血来。
“小晏!快停手!”后头有人气喘吁吁跑过来:“别打了别打了!差不多得了,再打出人命了!”
这小晏动作也忒快了,听到动静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