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没有这中间的记忆。
等她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赵玉成全副武装的守在一边,脸色惨白。
“哟,终于醒了。”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养条新品种可真不容易啊,连嘴都看不见,一低头就趴我胳膊上吸血。”
诺兰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全身都很痛,本能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自己鱼尾的深蓝色......好像变浅了。
“你还好吗?我看你一直挺痛苦的样子,现在要不要吃点什么?”赵玉成蹲在旁边,“不然给你弄点......猪血?你天天吸我可遭不住。”
“我没......”诺兰刚想出声反驳,却感到身体里有少许心鳞的气息,是属于她自己的那片。
在人鱼濒死时,伴侣会哺喂自己的血肉给他,有时会令人鱼起死回生。
诺兰突然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传言。
难道并不是血肉的功效......而是通过血肉送归了心鳞?
但自己怎么会主动......像个怪物一样......
诺兰有些自我厌弃的想着。
“嘿,你还好吗?别的先不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感觉又快到时间了。”
什么时间?
诺兰还来不及发问,身体又传来被什么东西在抽取的疼痛感。
她就像一支用过的空瘪牙膏,被某种外部的力量疯狂旋转挤弄,尝试压榨出身体里的所有剩余价值。
那是她拟态的能力,在被抽向大海。
祭司正式交接后,拟态的能力就融进了她的骨血里,现在抽取能力,和压榨她的生命没有什么区别。
每次的时间并不长,但痛苦却是无限延伸的,更别说,日复一日,每天如此。
被不断榨取的诺兰,继自己的五官之后,失去了自己的颜色。
她引以为傲的深蓝色鱼尾变得惨白。
“我怎么会,变成一个怪物?”
夜深人静的时刻,诺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免后悔自己决定前往深渊的那一天。
“嘿,别这样想?要知道,那棵树从地底跑出来,是因为海底风暴,可不是因为你去了深渊。”赵玉成坐在一边。
有诺兰的存在,他还能从世界中找到一些真实感,现在两人颇有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如果你没有去深渊的话,那玩意还指不定去祸害谁呢。”
“你能坚持到现在,还为族人跑出来求援,已经很勇敢了。笑一下?”
“......我连嘴都没有。”
赵玉成被噎了一下,看到了放在一边的公文包。
“我有马克笔,防水的!来来来让哥哥给你画一个笑脸,我画画技术可好了——画完了就多笑,可不许哭了啊?”
——
听过这一切后,谢安安心里百味杂陈。
有这个背景在,海里那一系列的奇怪事情就都有了逻辑。
再加上赵玉成作保。这让她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快被抽干的可怜人鱼,才是夏岭南口中那个性格极好的祭司。
“其实约你们来,是因为馆长窃听到了那棵树约你们去深渊。”诺兰开口,“深渊很封闭,而且里面没有食物。我觉得她极有可能,是把你们引过去之后困在里面。”
“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阻止她的方法,至少不能让你们白白牺牲。”此时的诺兰经历了诸多磨难,性格要平和了许多。
谢安安看着诺兰惨白的尾巴,有些不忍。
诺兰知不知道,自己每天所受到的痛苦,是因为她的族人惦念着她,每天都在尝试掌握拟态、来接她回家呢?
海中的人鱼又会不会知道,他们听“祭司”的话,每天怀抱着“早日拟态上岸接祭司回家”的想法,坚持举办仪式的行为,是在把他们的诺兰一点点推向死亡呢?
真不干人事啊这棵树。
谢安安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实际上这也是个机会,”诺兰没有等等到谢安安的回复,继续道,“不要怕,我偷偷陪着你们一起去深渊。”
“深渊不是个陷阱?”
“我才是人鱼一族的祭司。”诺兰坐直了身体,古怪的外表并不影响她的傲骨。
“前一段日子她一直待在海洋馆,周围时刻都有人类在,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主动回到深海,哪怕......我也一定要把她封印在深渊。”
赵玉成蹙了蹙眉,不赞同的看向诺兰;“我们前几天刚说了不要着急、反正现在大家都适应这种日子了,慢慢寻找她的弱点才对。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哦,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谢安安在一边重复。
作为曾经的个人英雄主义,赵玉成的气势弱了下来。
谢安安又转头看向诺兰,白色人鱼的指甲微露,全身的鳍骨也竖了起来。
那是面临战斗,并做好了牺牲准备的状态。
“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