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娘子是个热心人,知道叶宁星无法住在花匠歇息的耳房里,便主动提起自家丈夫去外地做买卖,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年轻妇人,一到夜里便提心吊胆。叶宁星不如住在她家里,两人也好有些照应。
叶宁星自然很乐意。
柳桃娘子家临着李府,是处清清爽爽的小院落。院子石桌上放着竹编筐,筐里是新湃好的新鲜瓜果。柳桃娘子说那瓜果是在李府花园一口甜水井里湃的,井水清凉甘甜,湃出来的瓜果也最好吃。她一面说着,一面又从箱子里翻出几件家常衣服递给叶宁星。
叶宁星谢过她的好意,换下自己一身沾满烟火气的衣衫,穿上凉快的淡紫抹胸同无袖绿衫,并一件赭黄裤裙,越发像个勤快小厨娘。
柳桃的旧衣服倒像按着叶宁星的身量做出来的。喜得柳桃一个劲地说,两人必是前世的姐妹。
叶宁星自打来带凡间,辟谷的事早丢到了爪哇国。从筐子里捡了一片薄皮红瓤的水灵西瓜,美滋滋咬了一口。
瞬间,清甜汁水充溢她的口腔,还未来得及感慨美味,胸口沉寂已久的幽玉珠却在此时忽然动了。
一丝奇异的颤动从珠体散发,叶宁星不自觉浑身一颤,口中尚未咽下的西瓜瓤忽然变得难以下咽。
“哇”一声,她张口呕出果肉。
柳桃忙走过来为她拍背顺气,又担忧道:“可是妹子吃不惯凉的?”
叶宁星擦去唇角的汁水,微微一笑,淡淡道:“无妨,想来是日间受了暑气,脾胃有些不适。”
柳桃听了,忙去厨房拿解暑的饮品。
叶宁星站起身来,又从竹编筐里幽捡了一个绿甜瓜,放到鼻尖闻了闻。她的感觉是对,浓郁果香里杂着一丝极淡魔气。
这魔气,属于出逃的三道魔灵。
厨房屋檐下还放着些未浸井水的蔬果。叶宁星仔细查看一番,却没有发现这些蔬果里并没有魔气。
这时,柳桃手里端了碗碧绿微浓的汤水走出厨房,笑道:“这是竹叶心同金银花制成的清络饮,最清热解暑的。妹子快喝。”
叶宁星接了过来,谨慎地闻了闻,一股清苦气息扑面而来,倒没有其它异样。她手里端着这碗解暑的饮品轻轻摇晃,一面漫不经心问道:“柳姐姐,咱家喝水也是从花园井里打吗?”
柳桃连连摆手,“那口水是供老爷夫人们用的,哪里轮得上咱们?不过偶尔大家偷偷湃个果子,煮个茶罢了。我们家用的水都是从街头那口井里打的。”
叶宁星把碗中的清络饮一饮而尽,嗯,苦中微甜,甜中有香,不错不错。
她心中暗想,只有被花园水井浸过的瓜果有异,会不会是那口井被魔气污染了?
得把这件事告知两位师弟才行。
待柳桃睡下后,叶宁星从床上爬起,出了门。
李府的角门外,顾无忧已在等她。
这里,是他们越好的联络点。
虽然知道他回来,可当叶宁星看到黑夜里顾无忧低垂的侧颜时,莫名生出种“人约黄昏后”的紧张感。
她不由顿住脚步,恰好顾无忧扭头看她,挑眉笑了:“表、妹。”
叶宁星捏捏眉心,暗中咬紧后槽牙。
她的好胜心不觉又被激起,笑道:“咱们分开这半日,表妹我可是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呢!不知,顾表哥当了几个时辰花匠,可探听出什么了?嗯?”
最后一个字,音调刻意上扬,透出几分得意。
顾无忧轻嗤:“进来李府的方法少说也有七八个,叶表妹可知我为何偏要做花匠?”
叶宁星只注意到前半句话,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随口回怼:“你一直同花花草草都很有缘分,做花匠有什么稀奇的......”
等一下!叶宁星脑中忽然闪过肉铺婶子的话——“李府最珍花惜蜂”“是以得了蜂仙青睐”。
李家既珍惜花木,必然精心照料,怎会叫它们接二连三死亡?
顾无忧微微得意,“百花镇诸多人家,却只有李府花园的花木忽然枯死,还不够可疑吗?”
说起来,李府花园花木枯萎,也就是近半月的事。和百花镇血案以及清莹出现的时间都对得上。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联系。
“咯吱”一声,角门开了——是秦牧荒。
秦牧荒看看他二人,低声道:“进来详谈。”
花园角落多是些低矮灌木,灌木从里有套荒废了的石桌石凳,秦牧荒随手一拂,上面枯叶青苔纷纷掉落,露出底下的石白色。
顾无忧谨慎打量一番四周。“咱们就在这李府中会面,是否有些太冒险了?万一邪物就藏着这里......”
秦牧荒微微一笑:“咱们三人都以身入局了,还拘这些小节吗?
叶宁星发觉秦牧荒并不像自己以为那般一板一眼。她凑近秦牧荒,问道:“秦师弟,你在李府如何?”
秦牧荒还没搭话,顾无忧先轻哼一声,“真是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师姐嘘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