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东院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紧绷的弦上,让他们不自觉提高警惕。
薛妙妙紧了紧手中的宝剑,悄悄数着自己的心跳,来缓解惧意。
但出乎意料,敲开门后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薛妙妙把宝剑挂到腰侧,在开门小丫鬟的惊恐目光中施施然走进去。
撇到那小丫鬟给他们开门后竟偷溜出去,老管事心下一叹,看向薛妙妙低声道:“姑娘佩剑,应该是被那小婢误会了,许是要趁机去夫人面前告姑娘一状。”
薛妙妙想起阿娘发怒的样子,心底微悚,却强自镇定:“莫要管她,还是正事要紧。”
老管事看她目光透露欣赏惋惜。
二姑娘这样的心性,可惜生错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岂不比大爷更讨老爷欢喜。
可惜这世道对女子管束太多,有那位“大姑娘”的娴静对比着,倒显得姑娘性子古怪徒然事端。
送走薛玉蓁的方嬷嬷正指挥小丫鬟开始一天的清扫,见到他们忙迎过来。
“薛二姑娘。”方嬷嬷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行礼,她是宫里出来有品级的女史,不再薛家夫妇面前时,对待薛妙妙的态度向来傲慢。
换做往日薛妙妙见到她这般作态,总会自觉矮了薛玉蓁一头心中气闷。
可现在她却没有心思再同这老嬷嬷计较,只是面无表情的低应一声,转头打量起这偌大院落。
四个洒扫丫鬟行礼之后都继续默默低头忙自己手上活计。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中忧虑太甚,总觉得几个小丫鬟一举一动都相似的可怕。
好在除了这几个洒扫,旁的丫鬟虽然都屏息垂目,行动间却不显僵硬。
薛妙妙的反应并不在预料之内。
方嬷嬷颇觉意外,不由微微皱眉。
她在公主府就同薛玉蓁交好,随对方来薛府不仅是公主安排,更是她怜惜薛玉蓁自己请缨。
从一入府,就在薛玉蓁的授意下有意无意撩拨薛妙妙的情绪,让旁人只觉她更加暴躁易怒。
就连薛妙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看到他们东院的人,都不自觉心中燥郁。
而今日这位二姑娘表现格外不同,方嬷嬷心下咯噔,有些担忧是不是二姑娘觉察到什么。
转念一想等大姑娘的安排一成,府里根本没有薛妙妙的容身之地,又何须担心?
方嬷嬷这才松开眉头,笑盈盈看向二管事,抬手指向他身后几个小厮扛着的布袋。
“管事这是做什么?”
二管事也不惊慌,从站在前头的小厮身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不紧不慢道:“乡下庄子送来了几只好鸡,老爷走时让我给姑娘们送来尝尝鲜。”
这话说的奇怪,两位姑娘院子里虽然都有小厨房,可这样的禽类一般都是送往大厨房去的,哪里会直愣愣送姑娘院子里?
可管事话中似乎是薛老爷的吩咐。
忖度老爷们不晓得内宅琐事,随意吩咐似乎也有可能?
方嬷嬷将信将疑,打量起麻袋。
袋上开了三个小口,里面正伸出三只鸡头。
头顶肥大的鸡冠呈鲜红色直立高耸,下颌还有红色的肉垂,很明显三只都是公鸡,且鸡的年岁不小。
她不由再次皱眉,这公鸡明显没有去势,肉质难嚼不说且还有股腥臊味。
哪里用得着巴巴送来给闺中的贵女尝鲜?
方嬷嬷怀疑的眼神瞟向薛妙妙。
莫不是这二姑娘有意作弄?不然她怎会跟着一同前来?
薛妙妙见她瞧自己,还以为她在疑心自己的来意,回头语气僵硬的添补道:“我就是来看看给大姐姐送的东西有甚稀奇的。”嗯
这确实是薛妙妙能做出来的事,方嬷嬷放下心来。
她抬手招呼着院子里几个丫鬟将几个布袋送到小厨房去。
却并没有注意到,薛妙妙盯着她的右腕上的碧色玉镯,面上闪过惊疑。
那只碧玉镯和在老管事的幻象中看到的一摸一样,只方嬷嬷不过四十来岁,体态丰腴,手腕细白圆润,并不似幻象中那样惨白枯瘦。
可薛妙妙的直觉在不断叫嚣!
就是她!就是这只手!在幻象中穿透老管事胸膛,置他于死地!
幻境中老管事惨死时和今日这身打扮分毫不差,很明显遇险就在今日。
地点不知是在这院子里的哪间屋子?
但行凶者必定是不知遭遇了什么的方嬷嬷!
薛妙妙心脏狂跳,她意识到自己和那鬼神随时发难的距离越来越近。
院中几个丫鬟本就以袖掩鼻,听到方嬷嬷的招呼更是满脸不情愿,谁都不想沾手这种伙计。
那四个洒扫丫鬟更是安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方嬷嬷叫了两次都不肯上前。
方嬷嬷面上挂不住正要开口训斥。
公鸡属阳,本就是克制阴邪之物。
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