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川虽是逗她,但他正苦于去寻避子药,没有合适的地方留下妻子,听她唤“夫君”,心满意足,轻松答应。
“元初不要乱跑,就在这铺子等我。”说罢眼神示意不远处暗卫,摸了摸妻子的头,转身走了。
暗卫看着冷元初走向那盘发的铺子问了几句,就被挽着胳臂要到后面粗布搭的棚子里去,本想阻拦,但见郡王妃眼刀飞来,没再上前,攥住短匕柄,立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守护。
冷元初钻过帘子,见久等在此的王掌事,寒暄几句就认真翻阅账本。
“邱东家恭喜恭喜啊,咱这上月收益,要破——”
王掌事伸出两个指头。
“两万两?”
“正是,哎呦,那宁醪酒坊,皇宫订了海量鸿单,您晓得的,卖皇宫总归比市价高一些,如今光是抽成便过了六千两!还是您慧眼,初接手便引了这么好的商户!不过那章老板说了,当初是您拯救了他们酒坊,即使要被抽成都不心疼!”
冷元初替那兄妹欢喜:“那便是极好,王掌事替自己包个大的红包吧!”
“其他铺子亦是得劲,那日皇宫遣人采买,一股脑卖了不少好物。”
“不错,得到机会便要抓住,各家都是聪明人。王掌事,这个月要用好这个集市,之前与你说过,盯住集市销路广、人活络的,看看他们有没有信心来大板巷营生。”
冷元初说话间,翻看账册的手顿了顿,隔着一沓反复翻看。
王掌事,您有无觉得今岁的盈利较去岁此时,没有增加太多?我们这般努力,这盈利看起来只是微微增加嘛?”
“回东家,今岁进货渠道少了一部分。茶马古道进来的货物多加了道养官费,很多利薄的商人不再做长距离的生意,不送货到江宁来了。
走海路的暂时没有影响,但有小道消息,朝廷有心收回几处海港,未来若是货物绕远到岸,还是会增加本金……”
冷元初一边饮着茶,一边听王掌事讲话,手中的账本反复翻看对比着。
“恐不仅是进货成本提高的问题。王掌事,不觉得最近铜钱和钞币花起来更费吗?”
“说来也是,去岁稻米七文一市斤,最近已经涨到十文了。那猪肉涨得更是离谱,翻了番。昨日拙荆还抱怨,去打油发现油价比上个月涨了不少,卖油的说粮食涨价,一壶油根本没多赚。这确实不太正常。”
冷元初凝视账册许久才言:“物价怎会突然高这么多?宫里给王府的俸禄没有多,亦没听说官员集体涨了钱,咱也无法多给伙计们钱。我们就算不进外货,本地货价高了,像餐馆糕铺的经营成本自会提高,长此很多高本低利店铺会难以经营,最终影响我们收铺租。”
“确实奇怪,依王妃高见?”
“你盯紧铺子各月货值,若是营收波动大,看看是什么原因,及时与我讲。”
“卑职谨记,只是……有一事要与您商议。”
“何事?”
“这满街巷传言,当今圣上要推籍册登记,咱们商户据说都要登记到贱籍册上啊!”
冷元初正在品茗,俶尔顿住,直到茶杯烫手才搁置案上。
“贱册?”
怎么又是贱册?商户要入贱册?
“是的东家,据说前朝户册缺失,当今圣上忧愁税赋不齐,便要推这登记,人要分三六九等。唉,本以为如今商事繁荣,咱们商户还能过些好日子,这入了贱册,子孙不得入仕,世代不能翻身,连交的税都比那农户技人多,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掌事见郡王妃眉头紧蹙,小声试探说道:
“主子,咱们街上大小商铺,哪个背后不是一大家子人指着这点营生,卑职斗胆和您请示,是因那……那入籍一事,是敦靖亲王出征前领命、朝中户部牵头,听说亲王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您看这……”
“亲王,户部?”冷元初知长兄为此事力谏,没想到这是公爹在推商户入贱册吗?那日在王府别院,温行川对商户多不善之言,难道——
是他们要把商户登记在贱册上!
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不得不保持平静,想到崔喜儿订下的鸿单,知会王掌事道:“你去梦婘坊为我订五十件寝衣,得空我要去送货。”
“这,小的亲自去送不就得了,还要麻烦您。”
“不了,答应人家亲自去送,你帮我订便是,有裁好的现货更好,筹好告诉我。”
“是。”
集市另一边,温行川寻那售西域药的铺子,心中却纠结于,他与她,是否应生个孩子?
那日他气极,无端揣测冷元初,怕她用孩子算计他,可妻子天性是如此的单纯又热忱,他竟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再想到父王连行军打仗都在布局与冷公和妻兄对抗,甚至不惜用冷元初和他的孩子来……
温行川神色暗了下来。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不应成为朝局争斗的牺牲品,防患未然,避子药应是他服用,避免未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