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美呢?1好像不是为了她自己。
因为高跟鞋很累,身上的首饰很重。她都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李佩央十次有八次都要走神,那次她走神太久了。他叫了她三次,她都没听见。周庚礼干脆到她面前,蹲下来问她,“在想什么呢?”从男人带着笑意的黑色眼眸里,李佩央看清了她现在的模样。她梳着他喜欢的长发,描着他最爱的细眉,他总送她成套的首饰,所以她完整的耳垂上多了两个耳洞。她在哪呢?李佩央在心里问自己,她的理想.还活着吗?“你真得想知道吗?"她当时反问他。他真得在意她的想法、她的思想吗?
“你说说看。”
“在想元素周期表。”
“什么?"周庚礼低头轻笑了声,不理解但他还是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问她,“那都还记得吗?”李佩央也看着他微笑,点头,“嗯,都还记得呢。”那次之后,她时常推辞他的这些场合。
周庚礼从不强迫她参加,他甚至很迁就她。因为他越来越喜欢她。
他出生在精神和物质都足够富裕的家庭。
李佩央不得不承认,周庚礼真的很会爱人,如果他想爱的话。
那六年,这个男人会亲昵地叫她“我家央央”,会在意她胖了瘦了、饿了渴了,会问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稳。她自己都没弄清的喜好和习惯,他了如指掌。没人问过她这些。她母亲都没有问过,这种用心和关心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他从不吝啬口头上的“喜欢”,表达爱的姿态也很轻松,这总让李佩央谨慎地想,她的感动会不会太廉价了。她谨慎地闭口不言。他的爱却热烈、直接,时常把她一颗石头做的心,也烧得滚烫。
于是她陷入了,除却金钱、地位之外,更难戒的困顿里,是他给的爱情。
哪怕此时此刻,七年后,男人板着脸的表情告诉她,他又想起了她说过的那些绝情的话,但他的手掌还包裹着她受过伤的踝骨,克制着力气在帮她轻轻揉按。
李佩央看着他不禁想,他这人是有够霸道的。他自己沦陷在爱里出不来,还要把她扯下去。七年前和现在,都是这么不讲理。
他才没有不讲理。
周庚礼握着她纤细的脚腕想,是他到现在都还看不清她这个人。
他一直清楚地知道,她从磨难里走出来,眼神还那么坚定,她一定是个有野心有梦想的人。他没有阻止过她追求什么。他都随她心意来。
所以这七年,周庚礼也劝过自己,试图理解她。可他无法。
他就是不懂,她从前明明一副爱他爱到离不开的样子,却又怎么做到,说句"不爱”,就干净地和他断了情。那晚他问出这个问题时,李佩央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模样,告诉他:【你想得太多了。我没有那么深刻地爱过你。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去死?世界上不会有人为了另一个人去死的,就因为爱情?】1
【我会。)】他当时急切地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从她说不爱的时候,他那里就痛得要死。
【会,也先活着吧。)她毫不留情地把手抽出来,跟他讲,【我想轻松地离开,你不要给我添麻烦。】【麻烦?李佩央,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你把手我..当笑话看?】
他心痛得每一个字都在落泪。
她却从始至终都那么清醒地看着他。
【我不爱你了。周庚礼。】她叹了口气,揉着眉心,像是疲于应付他,【你已经不在我眼里了。】
【你许给我一个承诺,如果还算数的话,我希望你,以后永远都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你了。】
周庚礼时常劝自己理解她,可时至今日,他好像也无法真正原谅她,因为那六年,他付出的情,也是真的。他放弃了很多,想要和她在一起。而他的真心心被她无情地践踏又丢弃。
他骄傲地活了二十年,落得一身难堪,仅仅是因为爱她。大大大大
“我们当年分开的事,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沙发上,李佩央看见他眉心越来越重,有点想开导他,“其实,我一一”“你不要再说了。“周庚礼打断她,他声音沉沉,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如你之前所愿吧,过去的事..我们都别再提了。”她那天的话,他不想再听一遍。
只要她不再提,他可以当作她从来没说过那些话。他甚至可以装作这七年,她从没离开过…
只要她像这样留在他身边,粉饰太平、自欺欺人,他都能做到。
他现在就做得很好。
只要她还在。
所以,他只想问一句,“央央你还会不会离一一”“妈妈!我睡醒了!”
桌子上的亲子对讲机响了,李佩央立刻坐起来。“别动了。我去看看她。“周庚礼安抚地拍拍她的腿,站起身走上楼。
他走后,李佩央沉默地塌下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余光中,是他拿来的、插在花瓶里,还在坚持盛放的玫瑰化。
元素周期表里,有一个叫艳的金属,它燃烧的颜色,也是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