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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后她封侯了 公正

戌正时分,整座安邑坊几乎皆沉入夜幕,观府却骤然亮起,一刹灯火通明。

各房各院匆匆点灯,大小主子们仓惶起身,顾不得拾掇,穿好衣裳披上件斗篷便往前庭赶。

雪只在天黑后停了小一个时辰,此刻,已又是纷扬一片。

观府众人顶着一身雪赶到时,仍不见今夜的正主到场,只冷冰冰两队玄衣问事,在外头阶下将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带队的男人分外魁梧,浓眉斜入鬓,一道狰狞刀疤从额头直贯而下,没入衣领。手抄一只狼牙大棒,目露凶光。

往那一站,便叫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出声。

女眷们相搀着缩在后头,只观弘义一人出了去,同那领队男人站在门口平台,不知说着什么话,总之看那姿态,恭敬得很。

柳淑兰扫了眼附近,立即皱起眉头:“这庶出的,就是一点没规矩!官爷都到门口了,竟不知道出来迎!喜欢躲院子里?怎么不敲锣打鼓告诉别人自己可能窝藏了嫌犯呢?!”

闫嬷嬷看了门口一眼,没拦柳淑兰。左右她声音不大,惊动不到外头。

此时此处,比早上等观弘义回来时,只少了个薛令微,多了个观煜。

观煦方才匆匆出来了一下,但同外头那男人说了两句话,便回了头,道是去带“嫌犯”出来。

观晟没来,观岚日里被柳淑兰送去伯府避风头,明日才回。

柳淑兰骂的,自是薛令微。

然而林晏如素不多言,无论何时都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观煜带着赵韫,低眉垂眼,乖顺得很。

周曼青母女牵着手,也规规矩矩地站着后方。

于是便无人应和。

柳淑兰自觉没趣,冷“呵”了声,闭了嘴,顾自嘀咕起来。

真是见了鬼了,莫说自家什么时候跑进了什么嫌犯,就说那望侯,不是道本事大、朝中官员都要敬个三分吗?没两天就搬进观府了,怎么这大理寺一点面子不给,竟连夜跑来观府折腾?

就在这时,门口拿狼牙棒的男人忽然将目光转了过来。

柳淑兰吓得一抖,慌忙抓住身旁闫嬷嬷,却发现男人的目光已转开,只不过从她身上经过了一下。

柳淑兰没忍住跟着他目光扭过头去,瞬时瞪圆了眼,嘴唇大张,狠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陌生的高挑女子,玄衣鹤冠,信步而来。

悠闲从容的模样,好似将观府当作了她家后花园。

而月光与灯光交汇,便叫人清晰看见了她手中握着的那几支长箭,以及腰后箭囊露出的簇簇黑羽。

纵是初次见面,此刻一眼,柳淑兰心中也直接迸出了那二字……

她呆在原地,瞠目结舌——

深更大夜,这人怎么在她家中?!

且不是说被新帝禁了足吗!

不止柳淑兰,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

观弘义更是瞳孔剧缩,险些没站稳,还是身旁张直扶了把,才醒过神来。

张直顶着张凶神恶煞的脸,冲观弘义笑了一笑,关怀道:“侍郎大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观弘义捏着冷汗,只能点点头:“身子骨确实不利索了……”

说完,又小心道,“望侯怎么会……司直大人怎知望侯……在我府中?”

若论官职,大理寺司直才六品,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四品侍郎尊称“大人”。

但张直乃张业心腹,本是杀人不眨眼的草寇,不知如何被张业收服了,从此改名换姓、甘为驱使,守卫张业形影不离。景帝入主洛京,他便领了个大理寺司直的职,继续跟在张业身后做事。

入京十日,大理寺合同刑部处决了无数罪臣恶犯,负责抓捕的,正是张直。

故已声名远震,无人见了敢有不敬,都尊称一声“司直大人”。

张直却没回答观弘义的话,只道:“侍郎大人这话就问错了,张某奉命行事,哪里知晓旁的?若非主官大人下令,张某也想不到望侯竟逃了禁足、跑到您府里做客来了啊!”

观弘义大惊,连忙道:“下官今日并未邀请望侯啊!”

“啊?”张直疑惑,“可早上明明有人瞧见,宫门外,侍郎大人与望侯相谈甚欢。”

他拧起眉,“侍郎大人没邀,那难不成望侯是翻墙偷溜进的观府……?”

说着,竟抬起头真去看那府墙高度。

观弘义刚要张嘴,却立即闭了上。

冷汗涔涔地看向已走至近前的“嫌犯”。

然后,悄然将目光转向她身后,“押送”她的观煦。

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终于能站直了。

张直也不再管观弘义,看向明光,咧嘴一笑:“将军,下官奉命,拿您去大理寺。随下官走一趟吧?”

明光也笑,但没立即应了,先问一句:“我犯了何事?”

观弘义顿时一头黑线。

心中忍不住道,如此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