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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后她封侯了 不眠

她此刻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虽看不清那男子面容,但见身形姿态,足以确认绝非她相识之人。

耳未聋眼未瞎,却竟迎着快马而站——找死吗?

真是晦气,今夜到底撞了什么邪?

一个个竟都逼她起杀心!

有那么一刹,明光真想放弃克制。

事不过三,今夜已是第四次,莫不如成全了自己。

但电光火石间,“太女”二字忽又迸出,脑海中同时浮现先才杨知章那复杂的眼神。

明光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罢了,座下黑马是朝游爱骑,这不长眼男子的性命,不配弄脏它的马蹄。

心念电转,快马也奔至男子身前。

但明光并未紧缰勒马,反而好似没看见前方有人,直直朝他撞了过去!

男子一刹瞳孔猛缩,震惊之余终于生出恐惧,瞬间疯狂滋长,当头罩下!

然而为时已晚。

当危险骤然扑至身前,寻常人的反应,只有怔愣。

莫说迅速动身躲避,尖叫都不一定能发出。

“吁——!”

骏马长嘶,响彻广夜。

扬起的前蹄擦男子鼻尖而过,斜向上去,直接划出道寸长的血痕来!

随之,有力的两条后腿猛地一跃,往男子左侧落了下去。

四蹄稳稳着地,健硕的马身才撞向男子。

赵麟避之不及,自是陡地跌倒在地!

但终于回过魂来,捂住胸口,大口且急促地喘起气。

“嗬……嗬……”

死里逃生,他浑身颤抖不已,一张脸更是吓得惨白如纸,眼神都仍涣散,尚无力聚拢。

“哒,哒。”

马蹄声复而响起,赵麟才颤巍巍抬起头。

便见女子掉转马头,居高临下的姿态,恍若天神临凡,将目光恩赐他身。

明月恰在她后方,他于是看不清她面孔,但那一双清亮的眼中流露出的冷漠与威严,顿时令他心中再一震颤,兀地停下喘息,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是何人?”

清冷的声音入耳,赵麟才彻底醒了神。

想要爬起,不料脚下竟无力,起了半身又一屁股跌了回去。

丑态大出,但满心惊骇未消,他自也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爬,终于站了起身,顶着一胸腔虚气作答:“回、回望侯……我是观四的舅哥,姓赵,我叫——”

“我没问你是谁的亲戚,也没问你叫什么。”明光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身居何职?深夜前来龙骧卫府,所为何事?”

赵麟一愣,脸色立变。

他哪有什么官职?

今夜能进来这皇城,全因守皇城门的龙兴卫是观煦手下,他报上观四舅哥的名号,塞了整整二十两白银,好话说尽,将于氏扣在外头,才求得了半个时辰入城的机会!

而此行目的……

赵麟脸色瞬时更差了几分。

对着面前这满目肃杀的女子,他连站直都勉强,哪有胆子去做什么别的?

原本计划好的什么假装被她撞倒、被她扶起、得她道歉,再展现他的宽容和善,流露哀伤诉苦难求情……

此刻一想真是疯了!

她撞倒他眼都不眨,莫说什么扶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

一举一动,根本没将他当做个男人看!

不论来时如何信心满满,再自诩俊朗绝伦。

此时此刻,赵麟丝毫不敢妄动。

甚至需要攥紧衣袖,才有力气出声回答:“我、我是,我是大理寺评事赵德荣之子,我来找您、找您求情……”

明光眨了下眼,手中泄力,慢慢松开缰绳。

眸光闪动,唇畔忽然浮出抹笑来。

“赵德荣的儿子啊……那就是,没有官身咯?”

赵麟一下愣住,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无碍,明光的心情已瞬间好了起来,自便重新生起了几分耐心,愿意同他仔细地解释一番。

“皇城重地,非官身无诏不得入内。如此深夜,城中平民只有关押在各处牢狱内的嫌疑罪犯。你——不是私通守卫、图谋不轨,便是胆大包天、越狱逃囚。”

“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都可以护卫宫城之职,将你就地斩杀、拖出城外!”

她眉眼含笑,但看赵麟的眼神,宛如注视一只将死的猎物,过分淡漠,以至于甚至生出抹慈悲。

赵麟几乎控制不住地呆愣,只觉茫然,掀不起一丝抗衡之意。

便那么站着,听她宣判死刑。

“不过。”明光话锋忽又一转,语气极至友善,“赵德荣的罪是大理寺判的,今夜还死不了,需待天亮,午时才会被押上刑台。你既敢藐视律法、擅闯皇城,寻到我这来为他求情,倒算得上父子情深。那我可以将你的命也留到午时,让你们父子二人同去同归,来世再续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