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封的世家,再或先皇近臣,公主府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南嘉景的驸马,檀修敬入府后,将府上改了一番,才有眼下素朴雅清,别样红院,也让宅院在城中举目。
陆省笑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有陆简昭一盏一盏茶下肚,听着二人讲话,圣上赐了新的宅子,他与父亲只愿在他母亲生活过的宅子待着,不愿换新宅,将十多年不曾修辑的陆府,重新修一番,也算不辜负圣上心意。
修缮成了大事,只能大幅修缮,才不会让圣上落人口舌。
是以今日登公主府的门还有这茬,兴师动众,寻都城一绝,引入门室,方显章程。
长公主与家父闲聊,陆简昭只管盯着映月楼台的湖面观赏,不久,桥廊上有人踩踏木廊,朝这边来,扑扑作响,一人步伐轻盈,另一人紧随其后,步伐沉稳。
陆简昭寻声回头一望,比他更快些的目光是明晃晃看着他的那双桃花眼,歪头轻佻,诱人不自觉陷入山花烂漫,坠入虎口,而虎在外头堵着他退路,却又捏着分寸,不会让他进退失据。
那被抱在怀中的一盆杜鹃,婆娑轻摇,满目粉宜,不知又要怎样对他言心意。
一眼,陆简昭回过头,丝毫没把视线分给檀允珩身后的男子,他有听着脚步,是位男子,至于是谁,并不重要。
榭里是张黄花梨圆桌,摆了五个圆杌,南嘉景有意坐在背对着湖景那边,往左空着一个,往右也空着一个,檀允珩抱着花走来,直径走到左边空着的圆杌上坐下,然再往左,坐着陆简昭,徐鸿越落座在右空位。
檀允珩坐下,就把怀中抱着的杜鹃往南嘉景那边一推,“娘,这花是珩儿在司昭府后院亲手种的。”
“我们珩儿厉害了,都会亲手种花送娘了。”南嘉景喜笑颜开,她从女儿一露面,就知女儿怀中杜鹃是送她的,她把杜鹃小心翼翼朝后放在美人椅上,张罗道:“那我们用晚膳吧。”
何厨娘做菜一绝,清淡家常,檀允珩是个不挑食的,除了她母亲做的家常味道外,其余的在她看来都一个味道,填饱肚子即可。
公主府宫灯早早挑起,灯火暖漾,下人手轻脚轻,庭院静静,榭外翘檐月落,别开生面,近六月天,酷暑炎热,风阑水榭风行畅通,净洗凉意,油面来,惬意生。
一顿晚膳,都是陆家父子对府上厨娘的夸耀,南嘉景深知陆省有话在等着她把珩儿和陆世子支开,隐隐心中会觉不是什么好话,寻了个机会,便道:“珩儿,你陆伯父说陆府宅子要修缮,来府上参观参观,刚好你领着陆世子逛逛。”
檀允珩不知此事,浅楞了瞬,照做,正好给她和陆简昭独处机会,起身离去时递了个眼神给徐鸿越,让人记得告诉她,母亲和陆侯都说些什么。
她在前,陆简昭在后,行过桥廊,她说了今晚跟身后人的第一句话,“陆世子想怎么逛?”既然是做给外头人看的,自然要好生招待,她这个主子,主随客便。
陆简昭冲口而出,“想去阁楼上赏湖景。”当他坐在风阑水榭里时,时不时扫一眼湖景,许是公主府的风阑水榭湖景素朴简单,心中总有一种惬意,不知何来,甚至迫切促着他想从高处眺望。
檀允珩点点头,“好,我带你去。”常年征战,回都后,身心松懈下来,有空闲情逸致,实乃正常。
府上有两处湖景,风阑水榭景观最好,尤其是站在阁楼远望,别生滋味。
檀允珩一路也没闲着,双手负着,走在陆简昭身前一点,“宅子是我爹一力改之,相较都城亲王府富丽堂皇,我们府上更有平淡之感,所以不管何人来,都会叹一句‘心有归属,不枉此行’。”
她倩影玉立,如风如霜,自由傲然浑然一体,娓娓而谈,只道寻常。
檀允珩走的地方很巧,陆简昭只要目视前方,就一定能注意到她。
也促使陆简昭忽而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