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吹响骨哨的声音?”
季阙和季朔神情一肃,齐声道:“绝对没有。”
晋祥知道他们两人不敢说谎,更何况这骨哨一吹响,不说季阙和季朔这俩明面上的护卫,不管王爷身处何地,哪怕是偏僻荒野,王府的暗卫都会现身护主,可王爷偏偏就是在王府,在自己的寝宫中受了伤。
“此事和方才那女子决计脱不了关系。”晋祥脸色沉了下来,“可我方才问过,她什么都不肯说。”
“把她抓起来拷问一番便是,我不信她的骨头能硬过私牢里的刑具。”季朔已然心急如焚,王爷这般不明不白地受伤,若是被圣上知道,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他和季阙。
“不行。”晋祥想都没想便果断拒绝,“王爷既然让她住进了日暖堂,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能擅作主张。”
“可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圣上问起要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这是王爷自己打的吧。”不说圣上,这话就是他自己都不信。
季朔神情一狠,咬牙道:“我这儿有审讯犯人用的嗜血丹,人服下后若无解药将如万蚁噬心疼痛难忍,但身上却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晋祥思忖片刻,仍是摇了摇头:“不行,王爷对此女极为看重,我们不能擅自做主。明日我会派梅青去日暖堂当差,此刻要紧的是先替王爷治伤。”
梅青?
季阙季朔心中不由升出股由衷的佩服,晋祥不愧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老人,梅青是太后娘娘的人,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服侍殿下而不得,如今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楚家小姐,定是会把她从头到尾盘问清楚。
趁孟白敛清洗伤口的间隙,晋祥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冲他躬下身去,正色说道:“孟太医,老奴有一事要拜托您。王爷这一身鞭伤绝对不能让陛下知道。”
孟白敛手中动作顿住,面露迟疑。
晋祥分外严肃, “若是被陛下知道王爷在侍卫保护下受了鞭伤,季阙和季朔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季阙和季朔对视一眼,朝孟白敛跪了下去,“孟太医,待王爷醒了后我们定会前去领罚,可如今王爷昏迷不醒,还需我等护卫左右,请太医暂时代为保密。”
孟白敛迟疑半晌,终是点下了头。他深受皇恩,本不该如此隐瞒,可他隐隐有种感觉,此事同楚清阮脱不了干系。一想到那清丽的女子,想到那水波潋滟的杏眸,他便下意识地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
夜色沉沉,日暖堂中的花香也渐渐幽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棱洒在窗前,明净而又平和。
明明困到了极点,楚清阮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这簪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尊贵的瑞王都那般念念不忘。楚清阮心中突然又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难道段骁当真对她一见钟情,喜欢上她了?可他喜欢她什么,喜欢她一见面就扇了他一掌,扎了他两下?
楚清阮实在想不明白,思考想去还是只能归结为段骁另有所图。
今日听晋祥的意思是想把她软禁在日暖堂,不过这儿比起楚家总归是好了许多,哪怕是坐牢也是坐一个奢华的牢更惬意。
她此刻头下枕的是金丝菊叶软枕,柔软安眠,身上盖的是蜀地产的云锦被,极轻极软。
段骁今日有一句话说的着实不错,心情不好的时候打别人一顿便能开心起来,今日见段骁那般惨状,哪怕明知道极大可能是装出来的,仍让她心中舒畅不少。
不知是房间里的熏香太安神,还是身下枕褥太过柔软细滑,亦或者是今日太过劳神,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楚清阮很快便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好似回到了应州的烟雨山水。
草长莺飞,竹船轻摇,林湛儒巾襕衫立在船头,本就清隽的身形又因为手中拿着的一册书卷,而多了几分书卷气,口中吟诵着:“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她穿着件天水青云纹襦裙惬意地躺在船尾,青绿相融,如草木葱郁,她以手为枕双眼微阖,沉醉在朗朗春风中。
听着听着,耳边读书声渐渐消止,她睁开眼,正对上林湛清亮的目光。
四目相接。
河水轻轻拍在船身,像是春风拍在三月的桃尖,楚清阮清冷的脸庞浮现一抹娇艳的红,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林湛眸光专注,温润的嗓音融在柔和的春风里,深情而又缱绻,“阿阮,我盼着你及笄。”
楚清阮愣了愣,朱唇慢慢扬起抹明媚的弧度,满河春光都骤然亮了起来。
彩舟停画桨,容与得欹眠。
碧波荡漾,春光融融,她再次阖眼微醺,少年清朗的读书声和河岸两边热闹的吆喝声渐渐分不真切……
直到她被鞭子狠狠击中,好痛,好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她知道她越叫对方便会越兴奋,仇恨的目光似要把人穿透般看向挥鞭之人,那人一身黑衣俊美如夜,漆黑凤眸里透着嗜血的光芒,正是段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