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阮阖上眼,却没有泪水涌出。
她的亲生父亲,她爱了十六年,信了十六年的人,此刻要亲手把她送上一条死路。
如此,她便只有靠自己。
楚清阮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楚清瑶奸计得逞的嚣张目光。
楚清阮此时眼底唯余一片冰冷,看的楚清瑶心尖倏地一颤。
楚清瑶瞬间愣住,过了片刻,娇横的眉眼间蓦然露出一抹恨意,似是在气愤自己竟会被这个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姐妹震住。
反应过来后楚清瑶冷笑着俯下身,慢慢凑到她耳边,“五妹妹,希望半年后的祖母寿宴,你还能平安回来。”
说完便昂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
楚清阮心中早已是冷意蔓延,她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块布条将嘴堵的严严实实,又被麻绳绕栓到脑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塞进一顶四人抬的软轿,朝着门口走去。
待楚清阮被拖走,楚望儒才终于睁开眼,状似不舍地开口:“给晏武说,让他务必亲自护送五小姐到达瑞王府,就当是替我送亲了……”
……
没过多久,前来请安的姑娘们均已散去,偌大的屋内只剩下楚望儒、蒋氏和楚清瑶三人。
蒋氏看着楚望儒一脸不忍心的模样,忍不住冷冷开口:“你看看那小贱人养的女儿,竟然在公主府里光天化日地勾引瑞王殿下!”
楚望儒连忙起身走到蒋氏身边,和楚清阮有些许相似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哪怕已年过四十却更显儒雅稳重,“我楚望儒的女儿,从始至终都只有瑶儿一人。如今戚氏被关在蒋家别院,阮儿也被送走了,唯独绍儿年幼劳夫人照顾了。”
蒋氏在楚望儒的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摇了摇手中团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当真是个孽障!瑞王若是收下她还好,若是不收,莫怪我随便给她许个人家。”
蒋氏这番话可以说是连他也骂了进去,楚望儒却似未曾察觉般依旧赔着笑脸,“夫人说的是,瑞王昨日未曾怪罪想来也是看上阮儿了,我们不如再备些厚礼,改日专程上门赔罪,若能借此事和瑞王攀上关系,也算因祸得福不是?”
蒋氏冷哼一声,这瑞王的关系哪儿有那么好攀,父亲在京中经营数十年,如今官居礼部尚书,却也从未在瑞王那儿得过什么好眼色,那人浑身戾气像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但凡靠近的,不是被冻死便是被刺伤。
另一边,花轿不知颠簸了多久,楚清阮无力地倒在轿中,浑身上下被勒地快要失去知觉了,耳边却突然传来沸反盈天的喧闹声。
“那边桥上咋那么热闹?”一名轿夫困惑地问出了她的心声。
“这你都不知道,今日春闱,这是那些举子们在过龙门桥勒!”
“原来如此。”
“那些都是未来的官老爷,咱们把人送了还得赶紧回去复命。”
“是,是,可不敢怠慢。”
听到这番对话,楚清阮浑浑噩噩间蓦然清醒,她差点忘了,今日便是春闱。
林湛说过,待他金榜题名,定会立刻来楚家提亲,她若是能在那之前回到楚家,也许还有机会。
她绝不能就这样认命。
楚清阮定下心神便突然想起,从昨日到现在有一个气味一直被她忽略。当时急着去见林湛,她竟然没有察觉溅到她身上的茶水,除了茶香外还隐隐含着股沁凉气味,如果她没有记错,正是木陀。
尽管掺的量并不多,但她自幼鼻子极灵,寻常熏香中的数十种香料,不管用料多少,她都能一一分辨出来,自然也能分辨出茶香中的木陀。
外祖在应州城里经营香粉,曾在游商手中进过一种西离国特产的香料,香味独特小妹很是喜欢,因此她专程带了许多放在小妹床头,那香料正是木陀。
木陀香甜凉通透,提神疏通。
檀香醇正圆滑,静气安心。
两者都是极好的香料,可合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丝,都会变成极其强烈的□□。
乾国崇尚佛教,京都城中各府各院多用檀香毫不为奇,而稀有的木陀只是混在茶中溅到她裙上,气味也早已消散。
哪儿有什么醉酒起意,明明是蓄谋已久。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又是谁在害她。
楚清阮竭力稳定着思绪,她知道楚清瑶恨她,而昨日楚清瑶也一反常态地专门催促她,生怕她不去公主府。
可是,以楚清瑶的能力,如何能在公主府中完成这一切。
思考急剧地消耗着她的体力,楚清阮尽力往帷帘处靠了靠,迫切地想要透口气,却听到轿子外传来了打趣的声音。
“那不是户部楚郎中身边的人,这跟着个花轿是要去何处?”有朝堂上楚望儒熟识之人,一眼便认出走在花轿旁边的人正是楚望儒最信任的亲信,晏武。
“看那方向似是往宫里走?”
“走,一起瞧瞧去。”
楚清阮这才知道,楚望儒竟然命晏武跟着她,她这个好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