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可以!”林湛清朗的脸庞染上怒意,“楚夫人,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蒋君如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腕上碧绿剔透的翡翠镯,温声道:“状元郎勿要如此急躁,想想令尊,想想林家,我听夫君说过,令尊一生行事端正,且你家中还有幼弟幼妹尚未婚配,哪怕那瑞王愿意放妾,阮儿已然是声名尽毁,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林家,只怕状元郎的仕途也到头了。”
林湛神情肃然,“若是为官一方却护不住心爱之人,又有何意义?”林湛再次躬了躬身,“晚辈会将婚书留下,但我要娶的人,只会是阮儿。”
林湛态度这般坚决,楚望儒却丝毫不急,“也罢,林大人可回去再想想,想必会明白如何做才是对林楚两家最好的选择。”
待林湛告辞后,楚清瑶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娇笑着扑到蒋君如怀中,嗔道:“娘,怎么样,我就说林湛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郎君吧。”
“瑶儿,你当真要嫁给这林湛?”蒋君如仍是不认同,“他此次上门求娶的是楚清阮那个小贱人,你与他既无感情,他家世门第更是不如你,娘早已为你择好你外祖家的表哥蒋方呈,才学家世皆是上乘。”
虽然方才他们已然接下了林湛的婚书,可只要没有交换名帖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楚望儒也苦口婆心地劝道:“那林湛虽然高中了状元,可林家不过一介白丁,其父中过秀才后便再无寸进,只能在老家教书靠收束脩为生,家中还有两弟一妹尚未婚配,虽不算家徒四壁却也称得上贫寒二字。林湛实非良配,瑶儿你还是听你娘的话。”
蒋君如心中倏然一寒,以林湛的才情容貌,放眼京城,就是公主也尚得,只是她私心里担心瑶儿嫁过去会受委屈而已。可楚望儒明明受了林家大恩,反而却是最看不起林家的人。
她不再理会楚望儒,而是苦口婆心劝道:“瑶儿,你嫁给呈儿,婆婆便是你亲舅母,有娘和外祖在,以后在蒋家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一辈子顺风顺水。”
楚清瑶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娘,嫁给表哥固然好,可娘您忘了,您嫁给父亲是低嫁方能如此肆意,舅舅如今官居御史中丞,我若嫁给表哥那便是高攀,娘您能护我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更何况那林湛虽然家世不显,可女儿相信以他的才华定能平步青云。”
蒋君如狠狠地瞪了楚望儒一眼,怒道:“都怪你父亲不争气,这么多年下来还只是个五品的郎中。”
楚望儒只在一旁温和地笑着,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窘迫,不过看着那温情含笑的俊脸,蒋君如心中的气却是消散了不少。
“既然瑶儿你心意已决,娘亲尊重你的选择。”左右不过是从提携楚望儒变成提携林湛而已,蒋君如摸了摸楚清瑶脑袋,柔声道:“有蒋家在,定不会让你在林家受任何委屈。”
楚清瑶闻言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心中不禁想到,她找夫婿的眼光可比阿娘好多了。
*
春日的早晨,日暖堂里笼着淡淡的润湿雾气,时不时会有鸟儿欢快地从雾气中振翅高飞。
楚清阮从醒来、洗漱、用膳到此刻坐上马车,心情都处于从未有过的兴奋和紧张,甚至不亚于她少时在应州参加万香会那次。
她双手交握地坐在马车里,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动着,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出现在阿娘面前,灰色的车帘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掀开,露出段骁冷峻坚毅的脸庞和一双不同往日的清亮眼眸。
楚清阮心中猛地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已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却一把抵住冰凉的车壁,避无可避。
直到段骁幽深的眸光慢慢黯淡,最后又归于同往日一般的沉寂,楚清阮才猛地惊醒,她朱唇轻颤,正欲解释什么,段骁已将帘子放下,低声对她说道:“我去外间骑马。”
看着眼前仍自晃动的车帘,楚清阮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这才发现手心已是一层冷汗。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每次瑞王突然接近她,心里都会冒出一股无端的厌恶和恨意,像是她的身体无数次锻炼出来的习惯。
虽有诸多不解,可随着马车开拔,听着身下传来的辘轳声,要见到娘亲的喜悦终是压过了心中的困惑。
“王爷,到了。”楚清阮听到季阙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此处正是楚郎中安顿父母的庄子。”
楚清阮尽量平息心中的激动掀帘而出,车外早已摆好脚踏,她轻敛裙摆,正欲下车,眼前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楚清阮困惑地抬头,竟然是段骁。
他这是要扶她下马车?
可这不是侍女该做的事么。
不说她,就是一旁的季阙等人也惊的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刹那间楚清阮心中转过诸多念头,迟疑半晌终是将手轻轻搭了上去,待走到段骁身旁时,低声道:“多谢王爷。”
两人并肩而立,少女明媚清婉,青年冷峻沉稳,看上去倒真是一双璧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礼部尚书蒋大人的庄子,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