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为何罚我?!我要见皇兄!”
张金贵拂尘一挥,拦住要出去的怀仁,直白道:“您对永宁长公主做了什么,您一清二楚。”
怀仁愣在原处,张金贵转身往外走,她看着离开的背影,愤愤不平。
“皇兄为何总护着她!从小到大皆是如此,我才是先帝的亲女儿,皇兄的妹妹!她永宁就是个拖油瓶!”
怀仁怒火中烧,愤恨地抓住衣摆,“皇兄待永宁,真的只有单纯的……”
兄妹情吗?!
怀仁不敢说出后面的猜测,及时闭了嘴巴。
“您好生静心,等着出嫁吧。”张金贵没有多言,丢下一句便回去复命了。
惹谁不好,偏生对永宁长公主动了心思,那可是天子曾经疼爱的妹妹。
而玉芙殿那边,长公主喝下安神汤后,已经歇下了。生出这样的事情,长公主必定吓坏了,恐怕睡着后也会梦魇。
张金贵其实是有些同情这位近乎是看着长大的少女,然而惠贵妃做的事情,确实不可饶恕,让他又与天子一样,疏远她。
*
天子寝居,含章殿。
张金贵甫一踏入净室,没有扑面而来的热气,倒生出几分寒意,他顿了顿,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抬眼瞧了瞧横隔在净室里的九曲屏风。
屏风矗立,上面的雕龙画凤做工精美,栩栩如生。
屏风那头传来水声,刘胤淡声问道:“口谕传了?”
“回陛下,传了。”张金贵侯在屏风后面,“陛下,浴池的水是否凉了?奴婢差人传来热水?”
“无碍。”
刘胤阖着双眸,背靠汉白玉池壁,两臂展开放于浴池边沿,“怀仁可认了?”
张金贵知晓天子不单单问这个,还有其他,但是有些话不该说出来,支支吾吾道:“认了,长公主心有怨言,陛下偏心永宁长公主。”
刘胤薄唇翕动,悠悠说道:“朕是偏心么?”
“陛下不偏心,若非陛下及时出现,永宁长公主的清白便被毁了,陛下作为兄长,护着妹妹是理所应当,所幸那药长公主已经解了。”
刘胤敛了敛眉,冷漠的脸庞辨不出情绪,长指敲着浴池白玉。
妹妹?
可她身上流不是刘氏的血,算哪门子妹妹。
她年少时,本不该出现在宫中。
刘胤缓缓睁开眼睛,收起手臂,右手虎口一枚新鲜的牙印映入眼帘,他剑眉蹙了蹙。
那丫头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刘胤指腹摩挲着她咬的牙印,眸色沉沉。
数年未经历,那两枚小虎牙变锋利了。
不经意间,刘胤唇角微扬,捧了把凉水往身上浇,冷凉的长指好似还留着她的温度。
他拢了拢手掌,五指仿佛还被她温软的手握着。
握着,她便不放手了,纤指灼/热,出了层汗。
刘胤烦躁地拧眉,阖眼背靠浴池。
然而他一闭上眼睛,满目都是她惊慌无措奔来央求的画面。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脸小巧匀称,面若芙蓉,眸似星辰,玉颈纤长,柳腰盈盈。
便是在御撵上,情/药中的她也照样低吟,更莫提他离开,留她一人解那情/药的时候。
他也不知为何,让太医来了又走,留纯真的她独自面对一切。
许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又许是他生出卑劣的心思……
喉结滑动,刘胤倏地睁眼,胸腔生不出散不去的燥热。
许久之后,他眼底的暗色才恢复清明。
刘胤偏头,目光落到左小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上。
伤疤一指长,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道伤疤的由来。
刘胤唇角平直,指腹缓缓抚摸伤疤,心中的恨意逐渐攒聚,看来里面的东西还有残余,否则今夜也不会寻到她。
刘胤起身,冷凉的水珠哗啦落下,溅起一圈圈涟漪。
他侧身,偌大的镜子里映出高大的身影。
刘胤看向镜子里后背的箭伤,拧眉,他不应对她生出恻隐之心。